我待君以诚兮,君待我以虚;君见我生烦兮,我见君欢喜。
摸鱼回来的盛向浔刚要进正厅,就听到二女儿盛蒽语调婉转的说着饱含辛酸和怨艾之意的诗句,登时悄悄缩回了那条已经迈进正厅的腿,悄么儿的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刚刚冒出的冷汗。
他自认是个有父爱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圣上问他要何奖励时,他说希望翰林院可以多给些假期,好让他陪陪妻儿。
可他满腔父爱在二女儿的诗性面前,却犹如小舟遇上巨浪,绵羊遇见豺狼端的不是对手
刚刚蒽姐儿念的诗句,他不用猜就知晓是她做的,当即就唤醒了之前被她写的二百一十五首诗所支配的恐惧
好家伙,那可是二百一十五首诗啊
哦,现在加上刚才的那首,应该是二百一十六首了
可这丫头学写诗才不过俩月
谁能想象他每日里被闺女围着要他解析她诗句的苦楚
当然,他不是说闺女写的诗不好,那些各种各样的小诗里,很有一部分是有些水平的,而且大多的诗文都透着股灵气,这些足以说明蒽姐儿于作诗一途上有些天赋。
可是再有天赋,才学俩月的孩子也写不出比肩盛唐传世的诗文啊。
他考学的时候都不曾逐字逐句分析那些诗章,更不曾绕着弯儿的夸奖
想到要是让蒽姐儿瞧见自己,说不得又要被歪缠着夸她,盛向浔心里原本打起的退堂鼓的鼓点儿愈发的急促了。
风紧扯呼
至于被闺女缠着的媳妇儿盛向浔很有信心的想,她那么聪明,十有八九会把小女儿塞给蒽姐儿当挡箭牌。
如此想着,他向后退的脚步愈发快了。
没错,他是倒退着走的
盛向浔颇有小心机的想,他转身就走是很利索,可若被发现了,他不好解释为何过门不入。
但是退着走就不要紧了,真被发现的话,他完全可以将退步改为前进,没看清他先前动作的,根本想不到他要撤呢。
当然若聆娘较真儿也不要紧,他就说自己是想退几步,然后冲刺进屋来给她们惊喜。
盛向浔如此想着,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拇指他可真是个大机灵
“三爷,您怎么倒着走”
这声言语对于快要退到门边儿的盛向浔而言,犹如霹雳雷惊
谁谁拖他的后腿
盛向浔气得牙痒痒,扭头恨恨的看向来人嗬,怎么安和堂的内管家安嬷嬷亲自过来了
安嬷嬷被盛向浔的视线吓了一跳,可是再看过去,却见这位三爷已经面色和煦起来,她想着这位三爷的脾气,又想自己不曾招惹他,便只当是自己老眼昏花没看清。
“安嬷嬷啊,今儿吹什么风,把您老吹到咱这儿了我今儿下值早,想着给孩子们惊喜,没想到叫您给喊破了,走吧,咱们一块儿进去”
安嬷嬷一听这话,再想想之前的情况,就给盛向浔刚刚的反应找到合理的缘由,心里再无芥蒂,笑呵呵说“奴奉国公爷之令,请二娘子和九娘子午睡之后过安和堂一趟。”
盛向浔闻言差点儿拍手称好。
嗯,同样想拍手称好的还有郑氏,她头一次觉得国公爷也算个好人。
至于被自家姐姐当写诗道具的盛苑已经麻木了。
毕竟打她姐学写诗起,她就是她姐的素材库,从穿衣打扮,到吃跑笑闹,再到睡觉撒娇,她姐看到就写,没有看到想方设法让她重复几遍也要写,至今,她姐所写诗里至少三分之一涉及到的主角都是她。她啊,都习惯了。
好心酸的习惯系统假模假样用变出来的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