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事实上让孙士毅了解得越少越好。
天地会需要的不过是他“安分守己”去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样到时候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他要反悔了,也不至于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什么影响。
一个计划制定得再周详,终归要看执行,而如果这个计划还需要有保密性,那就最好是让各部分“各司其职”、互不沟通,只有自己去串联,才能尽可能避免泄密的危险。
这样虽然也会增加行动时候的难度,但足够保险,最起码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所以他此时只是说道:“……在下还是长话短说吧。总督应知道虞城近来风波不断,像是这次的官船被劫之事,恐怕还有可能发生,甚至可能已经发生了。”
孙士毅不由略带嘲讽道:“这些事情,究其根由,不就是由你们天地会引起的么?虞城本来平安无事,乃至于河南都是风平浪静,只是天地会作乱,朝廷不得不剿之,才会牵连百姓。
“若非你们天地会藏得好,你以为那些百姓是先要和官府拼命,还是找你们天地会的人算账?”
李平安并没有反驳,也反驳不了,因为孙士毅说的也算是事实。
尽管天地会一直标榜自己是“为汉人带盐”,实际上汉人的普通百姓们大多数只要一口饭吃能活得下去,并不在乎统治他们的真正是大宋还是满清。
而且他也不是来和孙士毅吵架的,争这些东西没有意义。
“总督说得不错,不过百姓们本就愚昧居多,若是官府肯好好安排、不要一味强压,又怎可能引得百姓反叛?”
孙士毅双眼微眯,微微颔首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些事情与你们天地会无关?都是因为官府威逼甚急,才让百姓蹿反?”
李平安微微一笑,道:“事情如何其实总督心知肚明,又何须平安多言?”
“哼!”孙士毅确定对方是真地知道缘由,更知道刘瑾拆他台的事情,虽不意外,但也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只是刘瑾背后站的乃是皇帝,他现在又算是“戴罪之身”,不敢轻易和对方起冲突留下话柄来,否则还真当他是泥捏的?
李平安也没有深究下去,继续说道:“在下此来,是为结善意,总督也不必时刻怀有戒心。而如我之前所说,那些百姓作乱,确与我们无关。
“甚至我此行,还想与总督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应对这些百姓中的暗流。虽说暂时虞城周围还算平静,但积病成疾,若是任由某些人肆意为祸下去,将百姓逼得走投无路……
“总之,到时候不管别人是否要为此负责,总督必然都脱不了干系。相比与此,我等天地会对于总督而言,可并非是当务之急啊。”
李平安一脸的为对方考虑的神情,很有迷惑性,虽然不可能迷惑得了孙士毅。
不过他的话孙士毅却认真考虑了,对方以一个乱党的身份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笃定自己绝对不会拿他怎么样,这不仅是因为拿捏着孙安儿的关系。
孙士毅略微考虑了一下,就不得不承认,李平安抓到了他此时的软肋。
他现在的处境确实艰难,而且这个艰难处境虽然是因天地会而产生,但却不会因天地会而改变。
现在他所面临的最大矛盾,实际上也是与刘瑾的矛盾,而非与天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