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相隔距离太远,被无形的绳子拉回来到钟予身边的时候,苏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问了蝴蝶,蝴蝶沉默了很久。
它说这件事情,超出了我能告诉你的事情的范围。
不知道为什么,蝴蝶的语气有一些怅惘。
它说苏蓝,你要好好想一想。
苏蓝就慢慢想。
或许是她太沉浸,等她意识回来的时候,钟家的车已经到了家。
天色暗了下去,花园里和门口橙黄色的路灯亮起,在台阶上洒下柔和的光晕。
钟予下了车,走上台阶,管家立即快步追上去。
“少爷。”
管家嗓音里透露出急切,“您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吗”
钟予停了下来。
管家嗫嚅了一下嘴唇,“您确定今晚要一个人在家吗”
钟予密长的睫毛敛着,看不出来神色。
他微微点头,“对。”
管家顿了顿,背又弓下去一些,“请您至少让家庭医生留下来吧,您身体刚刚痊愈,还没完全好,万一晚上”
钟予抬起眼来,看他一眼,声音很轻。
“不用了。你回去吧。”
这就是回答了。
“谢谢。”
于是一众钟家的侍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少爷一个人单薄的身影走上台阶,进入家门。
大门合上。
他们定定地看着。
“少爷,真的不会有事么”有人出声。
“我担心他,毕竟毕竟今天是苏小姐的葬礼”
一个人欲言又止。
“毕竟是苏小姐的葬礼。”
一众人站在台阶下方。
沉默地过了一会儿,他们也散去了。
苏蓝下意识地跟着钟予的脚步,一起迈上了台阶。
等到她都穿过了关上的门,才反应过来。
她跟进来干什么
她看着钟予走到边台边上,拿起透明玻璃水壶倒水,脸色依旧疲倦。
偌大的房子,现在光线昏暗,大理石的地砖晕出朦胧的光,更显得静谧。
苏蓝揉了揉太阳穴。
她转过身,准备去屋外。
平常家里有其他的佣人在,她还不觉得,现在整个屋子空空荡荡就钟予一个人,让她跟钟予单独呆着,她总有种窥探别人的错觉。
何况现在是晚上了。
夜深人静,钟予想要独处,她尊重他。
至于钟予为什么想要一个人呆着,苏蓝也能理解。
葬礼。或者是参加熟悉的人的葬礼,总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她跟钟予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互相冷淡,不相往来而已。
他如果对参与了一场葬礼而怅然,那也是人之常情。
苏蓝自己本身,对葬礼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想起两年前,自己参加父亲的葬礼的时候,也是心情出奇地平静。
她从小就被当做苏家的继承人培养,父亲非常严厉。别人还在享受父爱的年纪,她就要站在书房里捧着书,给父亲做分析报告。
做不对,那就重做。
重做又重做,直到对了为止。
他永远对她过分地严厉,苏蓝也逐渐习惯了这一点。
还好,她足够有天分,也足够努力。
对于交易,对于投资,对于市场走向的掌控,她逐渐上手,甚至变得惊人地熟练。最后父亲只会看着她的报告沉默很久,说不出一句批评来。
从此之后,父女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像是任务表上的待完成项,一来一回,打钩画叉,结果导向,与其说是父女,更像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她跟他汇报,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这么简单。
父亲娶了继母,苏蓝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