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看不到,他只说起过想做“妻子”,却从未告诉他,自己想成为真正的女人。
每次他化妆簪发,都是瞒着兰儿做的。
他在兰儿面前刻意拿捏嗓音,也常常带着胭脂水粉的香气,或者女子常用的香囊,甚至在屋里拿着棚子绣花,但是从来都没有明说过。
东方不败不敢确定白离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他在男女之事上太过懵懂,似乎很少与女子接触,对性别的界限认知非常模糊。
那股消散了许久的羞耻自卑,重新萦绕在东方不败的心头,他小心地看着白离的神色,有些慌乱地说:“我刚才是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白离说:“你怕什么我又不曾拦着你。”
东方不败:“萧郎,你、你都知道”
白离握住他的手:“我的眼睛虽然看不到,鼻子却很灵敏,耳力和触觉也都很好。”
东方不败低着头:“你不觉得我恶心”
白离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东方不败:“什么”
白离温和地说:“真正成功的人生,是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注
东方不败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他曾以为登上教主之位自己就赢了,但是在获得了权势后,只意气风发了很短的一段时日。
身为教主的确可以耍威风,让江湖中人畏惧拜服,但是还要处理数不尽的事务,与做副教主时没有什么分别。
他找到了其他的乐趣,喜欢打扮自己,模仿女子的模样和声音,将自己放在妻子的位置照顾白离,幻想着他们是对明媒正娶过的夫妻。
但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他依然是卑微的,羞耻的,觉得很难以启齿,只能悄悄藏在心中,又渴望着白离能发现。
听到白离的话,他恍惚中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挣脱过世俗的枷锁,一直困在他人的眼光中,哪怕已经位高权重,依然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人对自己的评价。
东方不败被他这般温柔对待,本该觉得高兴,可是心中却酸涩委屈,眼眶也有些湿润,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只要萧郎不嫌弃我,我这辈子便也值了。”
“说什么傻话。”白离向他走近。
他的个子要矮一些,微微抬起头,清楚看到他眼尾流出的泪珠,伸手覆盖他的手掌,取过那条手帕,轻轻给他擦拭。
“没想到兰儿在床笫之事上懵懂青涩,像个孩子似的,对人世的看法却如此成熟。”
白离把手帕丢回去:“自己擦吧,我不管了。”
东方不败抓住手帕,看着他扶着假山慢慢向前走,不由笑了笑。
白离拒绝了在上位,但是却答应做他的丈夫,东方不败最初觉得别扭极了,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他快步追过去,扶住白离的手臂:“天冷路滑,兰儿小心地上的雪。”
白离没有说话,任由他扶向前走。
东方不败说:“庭院中的梅花开得正好,红梅格外艳丽,与白雪极其相衬,我为兰儿折一枝,回去以白玉瓷瓶做装饰,放在屋子里,应该会很漂亮。兰儿喜欢梅花的香气吗”
“我没有接触过梅花,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东方不败便运起轻功,轻松地折了一枝,他送到白离面前,“兰儿闻到了吗”
白离看到模糊的红色在眼前摇晃,伸手抓住枝干,低头轻嗅,摸了摸柔软的花朵:“似乎还没绽放”
“花要半开才好,现在是花骨朵,带回房去便能等到它逐渐绽开。如果将开得正好的带回去,明日便会凋谢了。”
白离摸着树枝上的花,找到一朵已经开放的,轻轻折下来,来到东方不败跟前,斜侧着插入他的发髻中。
东方不败怔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
白离说:“可能不会好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你应该与红梅相配,你若是不喜欢就丢掉吧。”
东方不败道:“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