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妙妙心灰意冷,花姐心惊胆战,然而两个女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人都看向祝三。
祝三也没有保全她们俩的法子,她能想到的许多法子都是自己能用,这婆媳俩用不了的。她是个光脚的,没什么好失去,说干就干了。婆媳俩偏偏拥有一些东西不舍得轻易放弃,但这些东西又不足以保全婆媳俩。
于妙妙道“罢了。我一生好强,到如今竟成了个笑话。”
祝三道“别这么说,我娘常说的,过一天是一天。现在灰心了,就没有以后了。”
于妙妙摇头道“你还年轻,你不懂。我没了丈夫,带着孩子挺过来了;儿子死了,又幸赖有你们两个,又挺过一程;我以前以为是我自己的本事,是我守贞该得的,老天回回都给我留了一道门缝儿。到今天才明白,老天不是给我留门,它是正在关门呢。这运气啊,终有用完的一天,在用完前死了,就是一辈子顺心,运气用完了人还在,就是受辱。”
祝三道“我今天与沈副使说,大姐的事儿他得您见一面,你们两个讲明白。我瞧他和他外甥不是太不讲理的人,您试试吧。咱们一道过活过就是缘份,前天我说过我肯定得上京的,您要不嫌弃咱们就一道走,我给您养老。只是不一定有本事能叫您像以前过得那样好。”
于妙妙勉强笑笑“我以前那又叫好了你忙你的正事去吧,我不走啦,我只惦记着我那家,惦记着大郎的坟。人离乡贱”
花姐愈发犹豫了,说“娘三郎也要上京的,咱们一同去,一同回来。你要不去,我、我、我也不去了”
于妙妙对她说“你就安心的去寻你的爹娘,亲生的骨肉啊,怎么能不想我要拦了你,还有脸再听你叫我一声娘么听话,我是离乡、你是回家,咱们俩啊可不一样呢。”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娘子歇下了么”是陈萌又派了自家的家丁过来给看门。
祝三道“那我回去了,明天我还去行辕见郑钦差,干娘有什么事要求钦差的,也不妨说出来,我试着捎话。”
于妙妙失笑“你这孩子钦差那是想求就求的吗他不是你求了就会干的,凡他做的事,必是他自己想的。凡他想做的事,他必会去做、没有理由也要编个由头的。歇着去吧,明天好好当差。你要还记着我一分的好,托好黄先生,把老家的坟照顾到才好。我将来,不想与先夫合葬,卑不动尊,就给找个给看见我儿坟头的地方吧。”
祝三听这话音不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在朱家村的时候,也没想到能走到现在。”
于妙妙道“好。我答应你,你去吧。”
祝三无法再劝,只得离开,对花姐道“大姐,你今晚多费心照看干娘。我也要上京的,咱们有的是功夫商议。”
花姐心下稍安“好。”
祝三出来又对陈家的家仆道了声道,领头的正是祝三夜探陈府时讲古的那一个,他一开口祝三就听出来了。此人对祝三也十分客气,道“小郎君言重了,我们干的就是这个,平日在府里也要巡夜的。”
祝三回了自己房里,张仙姑饭也做好了,鸡汤已经热了一回了。朱神汉已经吃完半只鸡躺倒了,他如今能侧躺着睡了。两口子对花姐认亲是乐见其成的,这样最好,又不用对花姐坦白祝三是个女孩儿、平白招人冤,也不用他们再费心给花姐找个好归宿。想到上京后也算有一个熟识的贵人了,更是心安。
见祝三回来,张仙姑把热汤重端了来,问道“怎么样”
“花姐是想见见亲人的。”
“哎,这就对了。你干娘呢怕不大好吧”张仙姑到底心细一点,一想于妙妙又有点同情。儿子闺女的,她好歹有一个,于妙妙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向副使说,大姐的事儿他得见见干娘,不能什么都不管。”
张仙姑道“那就行了。老三,听娘一句话,你替她干的这些个事儿,足够啦别再牵扯太多了,跟她缠得太多了解不开,对她也没好处。他们什么样的人家,咱们什么样的人家别说什么京城的贵人,就是大娘子家,咱们也不如人家脚后跟上的老皮哩。自家还满脑门子官司呢。”
祝三喝了口鸡汤,说“我不会为她拼命。”
张仙姑讪讪地“哎。”
祝三想了一下,对张仙姑道“有情份,能帮尽力帮,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折进去。”
张仙姑叹了口气“可说呢,她这运气是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