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现在这个丈夫如果好,也就罢了,又是个古怪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呢”冯夫人还是不太满意的,“她也是,哪有这么做的”
花姐道“也是事急从权,他们都很照顾我的。”
冯夫人抚着她的背说“我的儿,你受苦了。你的性子也太好了,须知道,你性子一好,就有人会得寸进尺。你恪守礼教了呢,他们就不敢再越雷池。”
花姐道“并不是不想的,只是逼迫太紧,处境太难了。”
冯夫人笑了,本应温柔的笑被一张九宫格的脸衬得狰狞破碎“傻孩子,你还没明白。守规矩是最简单最容易的。男子建功立业难不难定国安邦难不难纾困解厄,难不难就算想做一行的翘楚,技压群雄,都是难的。再说女子,做一才女,难不难更不要说什么手刃仇人为父报仇了。可只要你谨守礼法规矩,也就有了一个令人称颂的长项了。尽可傲视同侪。她们有不足之处,你尽可指出。”
花姐想到自己的经历,是她不想守规矩吗四阿翁不让她守
可看着母亲的脸,她又沉默了。轻声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听说,当年是将一个女孩儿与我对换了的,她呢她的父母”
冯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叹一声“失散了。咱们家自己都遭了事儿,怎么还能叫奴婢家仆再跟着伺候呢各分了一处,前儿我们还说,这样的忠仆太难得了。共患难过的仆人人啊寻回来,我都不想给你哥哥,想留着给你当陪嫁了。”
“还,还没找到吗”
冯夫人道“我回来之后,你舅舅就托人去查当年的旧案。这些没入官的,流转都会有些记录。只是过去太久了,查找不易。”
像冯夫人这样的,有名号的成年人物,又有自己的亲人在努力寻找,找起来当然快。冯夫人带走的那个女孩儿,当时年纪又小,长大一点就被迫与冯夫人分开。似这样没入贱籍的,本身就是不由己,冯夫人也拦不住。这一转手,再找就困难了。因为这样身份的人,是可以由官府调剂调拨的。
而那一对忠仆夫妇,本就是家奴,也是发配或发卖的命,再找也没那么顺利。
不一定是死是活,也不一定落在哪里。他们又不是冯家、沈家的骨肉,自然不会有人像寻找冯夫人、花姐这样下死力气,找起来就更慢了。沈瑛能为了外甥、外甥女亲自出京,是绝对不会为了家奴亲自奔波的。不是不想找,只是没那么上心。
冯夫人说“别想这些了,已经在找了。”
花姐听出来冯夫人不愿意多提旧事,只得住了口,心里仍在想他们叫什么名字呢哪怕死了,我也想给他们立个牌位,做个道场。
第一天沈瑛回来,家里又是一日开怀。花姐也只能相陪,只是装成腼腆,不与他们戏笑。
冯夫人有许多问题要问弟弟,终于在回府前寻着了机会问沈瑛“你说的那个极好的女婿呢”
沈瑛道“别提了犟种没眼色的”
“嗯”
“他还是想跟着郑七呢。”
“这是什么道理”冯夫人心中不喜,“怎么能有自甘下贱,愿做皂隶的人呢这就是你说的很好”
“好,自然还是好的,”沈瑛幽幽地道,“他想飞,就让他试试。”
“五郎”
沈瑛道“也不要管他,看他会不会碰壁就是了。碰壁了再回来,就听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