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一向机灵,张仙姑也是个爽利人,祝大虽然是个普通的男子倒也不是个傻子。这样一家三口三个神棍,被一群官差整懵了。
除了祝大,他们没被官差抓过当时,张仙姑和祝大上前被拦了回来,祝缨被拿走,张仙姑巴着拦她的人的胳膊说“好歹说说是为了什么呀天子脚下,不能就这么把人带走了啊”
祝大也问“好歹有个罪名,我们也好明白错在哪里了呀”他以自己的经验,祝缨这些天在京城里逛,可能卷到什么事里了,但是事应该不大。问明了,好办。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银角子的私房钱给不耐烦的官差,问“您给指点指点”
差役收了银子,在手心掂了掂,说“哼少说两句吧整天在街上闲逛,叫贵人看不顺眼,要给个教训罢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祝大和张仙姑在京城冬夜里站了一阵儿,一阵风吹过,祝大打了个喷嚏,说“先回去。”拽着张仙姑回了家,将门插上。
张仙姑急惶无计“这可怎么办金兄弟还有甘大郎他们都不在呀郑大人又做钦差去了老三从来机灵,也不会得罪人,这又是犯了哪路神仙的驾了”
祝大道“咱们一家三口在京城也不认识什么坏人,认识的是金良这样的,怎么可能有事呢恐怕也是个似是而非的事儿,可能受一点皮肉苦。咱们现在手上还余了点钱,使钱打点一下,趁早把闺女捞出来。”
张仙姑道“都宵禁了,打点也得明天了这一晚上,她可怎么熬哦”
祝大是蹲过大牢的,虽然是府城的,不过他想,天下的牢房应该也都差不太多的,他说“没事儿,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下大狱也不会关得很久,也不跟重犯关在一块儿,明天打听打听她在哪儿”
牢房是按罪行轻重分开关押的,轻一点的关一处,重一点的往里面关一关,再重刑犯,又是另一个地方了。如果判了重刑如死刑等,还有可能移到大理寺去复核一下,最后行刑前统一关押点齐人头一起上法场。
轻犯、不够审的、候审的、随手抓过来作证的、抓来等着移到重刑牢里的等等,有些甚至是被关到了差役们当值时的班房里的,也不会给他们准备囚衣,有可能就是犯个宵禁就被抓了来,许多人挨几下板子就放了。
还有一些就是像祝缨这样的,与衙门里有点门路的人有私交,看了不顺眼抓过来教训一下。再有一些是差役文吏们的勾当找个借口抓几个肥羊来勒索一下,钱到了也就放人了。或者是欠了租子为了追债之类抓过来吓唬吓唬,交了租子或是欠债,没几天也就放了。
总的来说,没有明确的罪名,事儿就不大。
张仙姑稍稍放心,道“行,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打听”又盘算着自己在京城认识的人,祝缨说花姐下乡扫墓了,不在,郑熹那一群人出去办差了,不在。除此之外,没什么倚靠了
张仙姑思来想去,倒是客栈的掌柜的似乎还是个地面上的熟人,明天或者可以托他打听打听。
祝大心底也不安,说“行,明天把门锁好,咱们一同去。实在不行啊,就在那门口蹲着等”
张仙姑眼圈儿鼻尖都红了“老三还不知道受什么苦呢她一个姑娘家”
牢里关的,甭管是大狱还是班房,绝大部分都是男人啊穷凶极恶的犯人,绝大部分也都是男人她闺女,不满十四啊这可怎么办一旦露了馅儿
张仙姑后悔极了,眼泪总也擦不完“在府城的时候就该跟大娘子还有郑钦差他们说明白的,那会儿说了,也没有现在这些事儿。”
祝大低声道“也不知道得罪的是个什么样的贵人,为的是什么呀。别哭了,明天出门看看再说。”
张仙姑道“老三”
祝缨被铁链拘走的时候,祝大已经在问了,她也就在踉跄间听到了衙差的回答。调了一下步伐,跟上了几个差役的节奏,她一边走一边想什么贵人
她拢共也就识得这几个贵人,全是在府城的时候因为案子认识的。郑熹一拨、钟宜一拨、沈瑛一拨。郑熹这一拨现在又出京了,对她也没什么不满,那就不是他们。钟宜没那么无聊,沈瑛这一拨不好说,哦,还有一个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