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一个生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弄到家里来,瞧出什么来,一告发,全家披枷。”
张仙姑、花姐是女人家,等闲不陪外客吃饭,她俩此时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仙姑急了,跑去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就要跟祝大拼命“个老不死的你又发癫孩子好容易有些体面,你不借着显摆一下抖一抖威风就浑身痒痒是不是你再放胡屁,败坏了她的事,看我不跟你兑命”
祝大面上也过不去,说“你好好说话我又怎么了我”
张仙姑破口大骂“放屁你什么你你不就是想当家么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嫌不够威风想当老太爷哩这么大个当官儿的孩子,也被你摆布,你多威风呐不想想你威风哪儿来的你就狂前两年你从家里东偷西偷的钱都带身上,为的什么呀不要脸了老三啊咱家就不要仆人我看他拿什么威风去”
花姐小心上来给握住张仙姑拿刀的手,说“干娘,消消气。”
祝缨也把祝大劝回屋,说“仆人总会有的,容我再仔细找人雇来。”
祝大就在房里也高声说“做了官儿,没个仆人像话我就问一问,咋了你要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按头不是哪有婆娘跟男人耍菜刀的”
祝缨把手一撂,说“我给您也拿一把来”
祝大被噎住了,那边张仙姑也被花姐劝得不说话了,祝大这边在屋里对祝缨说“你早点把这事儿弄好,不就没今天这一顿了”
祝缨也不跟他争,说“行。”心里却一点也不着急,这事儿宁缺毋滥,是绝不能急的。真要逼急了,她宁愿去找郑熹借人。
有这一出,晚饭老两口互相不搭话,晚上张仙姑抱了被子去祝缨房里“我今天睡这儿。”
祝缨也不劝她回去,说“行。”
张仙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祝缨道“你别什么都听你爹的这个老东西,日子不好的时候就缩脖子,日子好一点就要抖起来。这家是你撑起来的,都听了他,一家子都得要饭”
“嗯,我心里有道理。”祝缨说。
张仙姑叹了口气“说他不好吧,这么些年也过来。说他好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把祝缨给逗乐了。她一笑,张仙姑也无奈地笑笑“还好还好,不嫖不赌。睡吧。”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又跟没事人一样起床了。花姐来祝家有一阵子了,起初还以为是祝大对她不满,过了一阵就发现,这一家人就是这么相处的,她第二天也淡定地起床、梳洗、帮忙准备早饭。
除了张仙姑跟祝大两个人还互相瞪一瞪眼,祝缨和花姐已是谈笑自若了。
张仙姑一边吃一边说“花姐啊,上回温家小娘子给了你些缎子、簪子,咱们怎么回礼呢”
花姐道“我再看她两天,看她用些什么、缺些什么再说吧。她妹子身子也不太好,还要央我看看呢。”温小娘子是温岳的妻子,因为温母身体不好,温家都是她在打理。
祝缨笑道“圣手”
花姐道“只是因为熟识才找的我呢。”
祝缨道“是因为你手段高。”
吹捧了几句,花姐催她去应卯。祝大虽与张仙姑怄气,还是老实了下来,说“天儿热,趁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