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丫儿,你给咱出个主意,支摊子还是做成熟食去卖”钱碧荷问道。
陈宝音道“我得算算。”
“那你算,你算。”钱碧荷连忙道。
她格外客气,让陈宝音忍不住“噗嗤”一声,说道“大嫂,不必这样。没啥高明的,你听我算给你听。”
算啥算的是成本。
如果是支摊子,最大的成本是炭火、陶罐、碗筷、桌凳这些。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拉着家伙拾儿去镇上,如果卖面,就煮面给客人吃,如果卖馄饨,就下馄饨给客人吃。
若是卖熟食,倒不需要这么大的摊子,在家做好之后,拿去镇上卖。这样成本就是肉,鸡鸭猪羊,价格可都不便宜。要做得好吃,少不得用料,香料钱更是比肉还贵。
“嘶。”陈二郎吸了口气。
陈宝音看他一眼,说道“做买卖,总是有亏有赚。亏了不能心疼,不然还是不要碰的好。”
“不心疼,不心疼。”陈二郎连忙摆手,如果能忽略他脸上的皱巴,就真的信他了。
但陈二郎心疼是真,想做买卖也是真。他想盖屋啊盖青砖瓦房,亮堂堂的,宽敞敞的,比着村里学堂那样的盖
从前还不觉什么,自从去了一趟镇上,进了顾家,他的心就按不住了,火一样烧着。
“我娘家开肉铺的”这时,孙五娘骄傲起来了,“我给他们说,卖咱们便宜点”
听到这里,全家人心里都是一动。有个开肉铺的亲家,这时候就显出方便来了。倒也不是说,非要占亲家便宜。而是,亲家不会坑他们,每次他们买肉,都能买到好的啊
“要不,先试试”杜金花看向闺女。
做熟食,有一样好,那就是不怕祸祸东西。都是肉,做得不好吃,能难吃到哪里去
再说了,大冬天的,放几日也不会坏。吃不完,还可以送给亲戚们,就当走亲戚了,带着肉上门,没人会挑理的。
一家人商量着,直到夜深了,熬不住困意,都回屋歇着了。
陈宝音也回到自己屋里。被褥里是大嫂给她放的汤婆子,烘得热乎乎的,躺进去舒服得很。
她不由得想起白天,想起姓顾的书生搬来了陈家村暂住。
他怎么搬来了呢村里当真比镇上方便吗住在镇上,想买些什么,出门走几步就是商铺和集市。在这里呢她当然不会自大到以为他是冲着她才搬来的。但她想,也是有她的原因在吧
想着想着,心里就咕嘟咕嘟冒起泡,说不出的滋味儿,蒙着头在被子里打滚。
不能高兴,她对自己说。就算姓顾的是冲着她来的,又怎么样
他现在看着好,可是以后呢未必还好。这样想着,咕嘟咕嘟冒泡的心里,慢慢冷下来。陈宝音抿起嘴,不打滚了。心里对自己,有些厌烦。
她怎会如此胆小畏首畏尾,胆小如鼠他好,她就敢承认待日后他变了,也敢面对这才是她陈宝音
她从小到大,怕过什么她什么也不该怕
一股豪情自心底升起,束缚在心中的什么,一瞬间崩碎,飞向四面八方,消失不见。说不出的轻松,让她不禁嘴角上扬,闭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