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个管事,对朝堂局势并不懂得。东家是堂堂侯府,他又是颇受信任的管事,自觉非同一般。可是这个书生说什么淮阴侯府自身难保简直是荒谬之言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回去禀报你家主子,自有分晓。”顾亭远淡淡说道,端起茶杯,“不送。”
话已说完,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张管事脸色不虞,站起身,目光阴沉地打量他一眼,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
他一定不负他所望,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上去
张管事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顾亭远一个人。他低垂眼眸,端着茶杯,久久没有动。嘴唇抿住,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
“顾公子若执意,明年的春闱只怕”刚才张管事说话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
宝音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虽然不再是侯府千金,但那府里的夫人惦记她,特意差人来警告他,不要动小心思。
什么小心思看中她身后的人情,借她之力上青云的小心思。
如果他执意娶她,那么明年春闱,他将榜上无名。
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气息变得不稳起来。顾亭远很生气,但并不是气自己被威胁了,而是
宝音从前过的什么日子
发现她不是真千金,将她送回原来的家里,他没什么好说。可是,既然送回来了,从此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几次三番派人来,却非关怀和牵挂,每次来的都是下人,此次还警告他悔婚
实在不是正当做派
想起刚见到宝音时,她满身戒备与冰霜的模样,顾亭远不禁心里发疼。若非十五年的养育之恩,宝音又是个重情的人,他才不会提醒他们
“大娘。”晚霞遍天,篱笆小院外,模样清隽的书生挎着篮子站在门口。
左邻右舍的看见了,都打趣道“举人老爷又来了。”
顾亭远左右拱拱手。
杜金花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着他道“站着干啥,进来说话。”
都定了亲的人了,板上钉钉的女婿,这么客气做啥
闻言,顾亭远“哎”了一声,走进院子。
“你又做了啥吃食”离得近了,杜金花闻到一股葱香味儿,看着他挎的篮子说道。
顾亭远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回答道“我做了葱油饼,来给宝音尝尝。”
他和宝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姻缘石上刻着名字的。谁说什么都不管用,他们就是很好。
杜金花撇撇嘴。这人,她算是看透了,就不是个老实的。从前还会说“我做了啥啥,给大娘尝尝”,如今直接说“给宝音尝尝”了。
“嗯。”她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不管嘴上说啥,都是给她宝丫儿送东西,这份心意是好的。被侯府来人惹的一肚子气,因此散去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