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碧荷一手扶着婆婆,一手蘸眼角,也很舍不得小姑子出嫁。
只有孙五娘,脸上不见多少难过,只挂着少许伤感。仔细看,眼角眉梢还透着欢喜为啥不欢喜呀她妹子嫁人了,嫁的是个好人呢,以后就会过上好日子,就像她跟陈二郎一样,过得美着呢,她替妹子高兴
“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回家来。”上花轿之际,陈宝音听到大哥说“大哥教训他”
就算以后顾亭远出息了,当了大官,但那也是他妹夫。他一个大舅哥,教训教训姑爷,有什么的天经地义的事
“嗯。”陈宝音眼眶酸热。
轿帘掀开,她坐进去,隔着红色盖头,最后看了一眼。满地的炮仗皮,一双双鞋子,一角篱笆院墙。
只是没见到杜金花,她看了几眼,都没有找到杜金花的身影。满是遗憾的,轿帘落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随着一声“起轿”,身下颠簸起来,陈宝音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要离开家了。
又一次,她要离开家了。而这一次,她在家里只待了一年半,就要去往新的家。
滴答,眼泪掉落在喜服上,晕染开一片。
锣鼓声敲得震天响,好似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陈宝音只觉得委屈,忽然后悔了,不想嫁了。
为什么要嫁人她想娘。
但轿子摇摇晃晃的,始终向前行。成亲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在村北的茅草屋里举行,顾亭远前些日子就回到镇上,把清水巷的院子收拾一番,布置成喜房。
轿子摇摇晃晃的,抬到了镇上。
巷子里也很热闹,顾亭远的邻居们,同窗,先生,顾舒容的干爹干娘,王员外等人,都在等着新人进门。看到迎亲队伍回来,顿时热闹起来。
下轿,进门。
拜天地。
陈宝音顶着盖头,被人扶着,完成了婚礼仪式。然后,送入喜房中。
顾亭远在外面招待客人,女眷们在喜房里陪着陈宝音,还有调皮的小孩子想掀开盖头看看新娘子的模样,被制止了。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顾舒容跟女眷们打着招呼,然后走到床边,抓起陈宝音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把什么“时间还早,你若累了,靠着床柱眯一会儿。”
这却是不合规矩的,但顾舒容不是在乎规矩的人,她更心疼宝音。
“嗯。”陈宝音点点头。
顾舒容还要招待客人,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抽空吃了。”然后起身走了。
没人看见她往陈宝音手里塞东西了。陈宝音趁着人不注意,低头看了看手心里,微微惊讶。
是一把肉干,炒得很干的那种,既磨牙,又充饥。这是怕她饿着呢,陈宝音惶惶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两分。
怕什么呢虽然是新家,但是家里的人,她都认得。顾亭远是不敢欺负她的,而顾舒容是很好的姐姐。这样想着,她放松了一些,悄悄把一块肉干塞入口中。
肉干很香,一块就能消磨好长时间。
等到她把肉干都吃完,婚礼也到了尾声。顾亭远和顾舒容,以及邻居阿婆帮衬着,一起送走客人们。
门外渐渐陷入安静。
很快,门又打开了,“吱呀”一声,轻轻的脚步声慢慢走向床前。
陈宝音嗅到了轻微的酒气,不由得紧张起来,脑袋低垂,又很快被她抬起来,改为绞着手指。
“嗒。”放在一旁的喜杆被拿起来。
有别于女子轻盈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床前,男子低润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