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远也不吝啬,每家每户写了一幅字,认真谢过乡亲们的抬爱,才带着陈宝音回镇上。
陈宝音的眼圈儿红红的。此一回,许久都不会再来了。他们要举家搬迁,去京城定居。
她有些后悔,想说,要不把娘带上吧她之前嫌杜金花管她,可是想到许久都不能见到,心里难过极了,眼泪扑簌簌地掉。
“等我做几年官,攒些银钱,就在京中买宅院,把爹娘哥嫂都接进京城居住。”顾亭远给她擦着眼泪,认真说道。
陈宝音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哽咽道“你可不许做贪官。”
“不做贪官,也能攒下银钱。”顾亭远柔声道。
两辆马车驶出清水巷,载着满是不舍的顾舒容,心中安宁的顾亭远,对京城充满好奇的兰兰,不舍又彷徨的陈宝音,还有各种家什儿,对邻居们挥别,慢慢驶向城门口。
“这就走啦。”驶出城门很远,顾舒容仍掀着车帘,望着逐渐远去的城门说道。
兰兰早已经收回头,看着温润清隽的小姑父,激动崇敬地道“小姑父,你再给我们讲讲你考试的事。”
对小姑娘而言,能进皇宫,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答题,是想也不敢想的。一伸手,就能摸到皇上呢
“好。”顾亭远温声说道。一路车马劳顿,无事可做,逗逗小侄女也好玩。
当讲到皇上走下来,就站在他身后看他答题,兰兰再一次长长吸气“哇”
眼神更加崇敬了。当时她读书,先生是她姑姑,站在她身后,她都紧张不已呢
“姑父真厉害。”她崇拜地道。
顾亭远笑笑,从宝音手里捏了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道“有多厉害”
“很厉害”兰兰用力说道。
顾亭远就道“你姑姑教你读书一年多了,很厉害可显不出她教书的本事。你做首诗来,就以小姑父很厉害为题。”
兰兰“”
她有些为难,咬了咬手指,最终还是好强,应道“好”
小姑娘拧眉沉思,绞尽脑汁作诗去了。一旁,顾舒容好笑道“你逗她做什么”
陈宝音则道“谁许你吃了不是嗑给我和姐姐的吗”
往常顾亭远嗑瓜子,总是把瓜子仁嗑出来,一半给她,一半给顾舒容。等她俩不要了,他才自己吃。
顾亭远则道“我如今是状元郎了,你还要我给你嗑瓜子”
陈宝音怒道“你就是做了阁老,也得给我嗑瓜子”说着,去拧他耳朵。现在不把威严竖起来,等他厉害了,哪还会把她放眼里
顾舒容在一旁帮腔“对,还有我的份。”
顾亭远好似被压倒气势,不敢再反驳,从碟子里抓了把瓜子,老老实实嗑起瓜子仁。
日出东方,照亮两顶青布马车,摇摇晃晃。似大千世界里的两粒尘埃,风一吹就跑远了,落在别处,仍是两粒尘埃。
永宁伯府的后门处,高高瘦瘦的少年郎顶着一张昳丽雪白的脸,胸腹间门涌出惊人的大片血迹,染红了华丽的衣衫。
他眼神阴暗如渊,狠厉似鬼,咬破了殷红的唇,在忠心耿耿的小厮的掩护下,仓惶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