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不再说话,加茂伊吹知道这个说法应该算是勉强合格,然后才将自己那几日在夜蛾正道家中寄宿的内容删删减减讲了出来。
他没提起自己是借着加茂家的名头随
意投奔了一位咒术师,只说靠着从医院取出的现金住进了连门牌都没有的旅馆,只等第二日再想想该如何回家。
最好的谎言就是半真半假,加茂伊吹自称划定了三日时间,如果无法独自返回京都就会再到医院求助,没想到第二天就从街边的骚乱中听说发生了咒灵袭人事件。
出于咒术师之子的责任感,他没仔细思考便前往针织厂,没想到实力不济,掉进了咒灵胃里。他与五条悟在咒灵胃中相遇,之后的事情只会让加茂拓真松一口气,也就被原模原样地讲述了一遍。
抬眸望了眼父亲的表情,不出他所料,男人神色和缓许多。
仅剩的那点疑惑,恐怕要加茂拓真派人逐条查证过才能消失,加茂伊吹早在决定如此做时就埋下了伏笔。
加茂拓真能去哪查无非是医院与那家没门牌的旅馆,最多还要翻找一下几个月前的通话记录,看看加茂伊吹究竟有没有尝试联系过本家。
但加茂伊吹出院时向医护称本家有令,之后不许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院方的后勤人员明白保密性的重要程度,即使是加茂拓真亲自去问,恐怕也只会以为是上层的试探,一定不会提起加茂伊吹当时说过的话。
至于旅馆,东京奇怪的场所实在不少,也说不定是误打误撞住进了哪个地下室,至于附近有什么地标性建筑物,加茂伊吹只想着找车回家,怎么会记得这种事情。
查找通话记录就更是一番无用功了,本家与外界来往联络那么多,通讯数据每年一月一号清空一次,即使加茂伊吹当时真往回打了电话,此时也只能算是没有打过。
多亏五条家在年后才提起这事,大概算是加茂伊吹为数不多的好运。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总监部的传唤应该也只是走个过场。”加茂拓真似乎忘记了刚才那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怒火,面上又挂起笑容,“事情结束后不要再独自乱跑,等人去接。”
作为一位父亲,不强求加茂伊吹借机与五条悟打好关系已经是他最后的体贴。加茂伊吹离开时,加茂拓真连面都没露,送人上车的依然是四乃,想必他已经开始着手核实刚才所听到的内容。
车祸后的第二年,加茂伊吹不再因乘车感到恐惧了。
最初意识到这点,应该是接到庶弟死讯的那时,他急匆匆上了车,紧张感跑不过心中的悲痛与茫然,直到踏入本家,他也没想起自己要因为坐车吓到面无血色的事情。
人总会在不知不觉时抛弃一部分原先的自己,这是加茂伊吹对这次成长的理解。
他此时坐在司机后方的座位上,目光惯常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象,心中考虑着见到五条悟时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啊没有头绪。
说到底,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他身上呢难道当时他不想透露身份的想法还不够明显,五条悟才会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吗
无论加茂伊吹再如何疲于应对,此时也不得不屈服于现状了。飞机落地东京后,他被总监部派来的专车送进了熟悉的医院,进行了一场从头到脚的全面体检。
虽然不知道这个步骤究竟有什么意义,但感叹着自己与医院的不解之缘,加茂伊吹还是跟随医生走入了检查室。
或许是得到了谁的指示,医生着重查看了他的双腿,根据断肢情况嘱咐了一些需要在接下来的护理中格外注意的事项,然后便干脆地放他出了门,连纸面上的报告都一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