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久的沉默中,五条悟终于意识到刚才那个问题到底有多么愚蠢。
两个经历天差地别的孩子,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呆呆傻傻地站在初春的日落下讨论哲学道理,人生一帆风顺的那个问残疾的那个是否明白幸福很难得的道理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能惹人发笑的事了。
入夜时分,冷意随着一抹微风迅速攀上身体,加茂伊吹猛地打了个颤。
五条悟也惊醒般一动,他抿唇说道“回去吧。”
“嗯。”加茂伊吹心不在焉地点头,“我们回去。”
两人离开训练场,即使之后要各自回房,此时也难免有一段重合的路线。在此期间,他们一直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气氛并不融洽,反而僵硬到生出一种微妙的尴尬之意。
马上便到该分别的位置,五条悟已经隐约嗅到了晚饭的香气。
就在此时,加茂伊吹突然垂着眸子出了声。
“我明白的,五条君。”他微笑着,“但只明白道理还远远不够,关于幸福与自由的含义,我早就做好了一直搞不懂的准备。”
“比起任何一名术师都是我注定已经倒退到起跑线以后的位置了。”
五条悟停住脚步,他犹豫一瞬,却还是没说什么。
他能理性地读懂加茂伊吹的悲哀与成熟,但难以否认的是,他无法与对方共情,此时若再说些事不关己的风凉话,难免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加茂伊吹却很坦然,他宽慰道“五条君无需安慰我什么,因为我绝对不希望再有一位能完全接收我所有情感的朋友出现,不理解才正是交流中让我感到最安心的部分。”
“命运给人的苦难,少懂一分赚一分。”加茂伊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嘴角的弧度自然地弯起,他轻快地挥手,转身朝后院的房间走去,“五条君,明天见。”
五条悟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是全神贯注地咀嚼着加茂伊吹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再有一位”的意思是此前已经有人如此做过了吗
五条悟想起了上次见过的那位客人,具体姓名不详,只知道是禅院家长房一支的孩子,不受家族重视,看上去倒是还算随性自在。
那人似乎与加茂伊吹熟识,但五条悟不认为他们能成为极度要好的朋友,或许“再有一位”所代表的数字是从零到一。
算了。
他重新迈开步子。
最多还有一周时间,加茂伊吹所带来的异常就会在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之后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他也不会再因对方的某句话感到心绪烦乱。
佣人早已摆好饭菜,只等他从训练场归来。
在跨入门槛的前一秒,五条悟不由自主地朝院墙外仅剩的一点落日的光芒望去。
咒力的流动情况正一刻不停地给予六眼最真实的反馈,街道、马路、随着微风静静摇晃的花草树木,一切都按照应有的规律正常运行,普通至极。
他突然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才是“更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