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和谢星阑略作回忆,白日耍锤的三人皆身形高壮,一看便给人孔武有力之感,而最右侧那人生着一张细长脸,是三人中看着最年轻的,谢星阑便问“此人哪般出身”
绮娘道“他是个孤儿,是班主买来的,有专门收养孤儿练童子功的杂班,名声不大,平日里开些小场子,又等着各处戏班杂耍班去买有禀赋的苗子,他是班主三年前买来,调教了三年之后锤戏耍的最好,便常常登台。”
谢星阑又问“他今年多大已对你师父表过心意”
绮娘撇撇嘴,“他今年十八,比我师父小半岁,他没正式提过,但那份殷勤,明眼人都看在眼底,但他怎能高攀我师父我师父是班主的徒弟,又是我们班子的顶梁柱,根本看他不上,他便喜欢在别处偷看我师父,有次还差点偷看我师父洗澡,简直与登徒子无异。”
绮娘越说越气,想到师父已殒命,又悲从中来,“所以若说谁想害我师父,那我只能想到他了,他爱而不得,又觉得我师父在班子里地位比他高许多,因此生了害人之心。”
谢星阑又问道“听说你师父和你们戏班中的流月暗中较劲”
“流月师叔”绮娘秀眉微蹙,“若说较劲,是有的,我师父对流月师叔的确也存了一丝芥蒂,不过我觉得流月师叔不像会害人之人。”
谢星阑看了一眼旁里茹娘的尸首,“你师父为何心存芥蒂”
绮娘道“因流月师叔跟班主的时间最长,班主刚出宫,流月师叔便在班主身边了,听说也是班主一位故人的孩子,流月师叔天分好,又和班主亲近,班主的绳伎只传给了流月师叔,师父说她本也想学的,可班主只教给她杆伎。”
“又为何说流月不会害人”
绮娘略一犹豫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流月师叔脾性好,对我们这些小辈也十分宽和,还私底下教过我好些技法,并且她已经是班里最有名声的了,我师父还未盖过她去,她有何道理害人呢”
谢星阑又问“那丽娘呢”
绮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道“丽娘就更不会了,丽娘和我师父做搭伴,很听我师父的话,她功夫比不上我师父,性子和软,身体也不好,平日里很谦逊,且她和我师父生的十分相像,别人都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绮娘话音落下,秦缨在旁忍不住问道“我看她们几乎生得一模一样,你们平日里如何分辨她们”
绮娘道“她和我师父装扮上之后,便是我都难看出差别,但一开口,二人气韵大不相同,我师父的声音亦要清丽几分,待去了妆后,便能看出我师父脸颊略丰,眉骨亦显高扬,而丽娘脸型更显清瘦,并且她常年看病喝药,嗓子都喝哑了。”
绮娘边说,秦缨边去看茹娘的面庞,只见她眉眼长开,眉骨的确不低,而她看着细痩,可面腮微鼓,与丽娘的确略显不同。
秦缨未再多问,谢星阑便道“去将流月叫来。”
绮娘起身而出,目光扫过茹娘时,眼底悲戚更重,她掀帘离开,不多时,身着霓裳的流月缓步走了进来,她福身行礼,谢星阑便问道“你和茹娘都得班主看重,那你可知班主将来要将衣钵传给谁”
流月眉眼间也浮着几分哀色,“若是茹娘未出事,应该会给茹娘的。”
她轻叹了一声,“我性子文静,不比茹娘聪明有魄力,让我演绳伎可以,但若让我带整个杂耍班子,那我做不来,并且我也不一定会一直留在班子里。”
谢星阑和秦缨对视一眼,又问“此话怎讲”
流月道“我不打算一直演杂技,姑娘
家总要嫁人的,若嫁了人,便不可能再抛头露面了,此事我与师父提起过,师父也说尊重我的意愿,相比之下,茹娘就坚定多了,师父提起嫁人之言时,她从未表露离开班子的意愿。”
谢星阑目光如剑,流月始终微垂眉眼,他便继续问道“你可知班内有何人对茹娘心存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