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总觉得事事都能如她所料,尽在掌握,可前有戚贵人之死,如今又有了这个孩子,都让她深感恍惚,她才入侍半年便有了身孕,本就是树大招风,如今恐怕又要起风浪了。
院中,缈云坞的宫人正在打扫落叶,班玉雅的贴身宫女宁露正站在主屋门口左顾右盼,沈霁忽然想起重阳夜宴那日,转眸过来说着“玉雅,你可还记得安充衣御前失仪一事”
班玉雅怔了一瞬,随即笑起来“我自然记得,当初安充衣雨天欺辱于我,是姐姐说替我报复回去,如今安充衣失宠又降位,实在是让人心里痛快。”
沈霁瞧一眼外面,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来龙去脉,以免再生事端,可我近日生疑,不得不小心些。”
“那日我是故意接近了常贵人,给她出了主意才致使安充衣御前失仪,具体常贵人是怎么做的我不得而知,但这件事确实和我脱不开干系。”
“可这件事除了你我和常贵人再无任何人知晓,安充衣又怎么会不先报复常贵人,反而在重阳那日针对于我呢”
班玉雅杏眼瞪圆了些,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姐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安才人”
沈霁摇摇头“此人将消息直接给安才人不大可能。安才人虽是贵女出身,可她家世中规中矩,不算很有权势。何况安充衣虽然前段日子得势张扬,但自己却不是心机深重之人,否则也不会这样轻易上了常贵人的钩。安充衣和我们一样,也是初入后宫,人脉不会广到咱们身边去,唯一说得通的,便是有上位者将消息告诉了她。”
班玉雅紧紧攥住锦帕,有些惶然“安充衣本不得圣意,都是林贵妃在背后举荐,这才有了几分薄宠,她背后之人是林贵妃。”
“姐姐,是林贵妃知道了咱们和常贵人坑害安充衣一事,故意告诉了安充衣,而林贵妃忌惮姐姐得宠,所以专程指点安充衣来报复姐姐,不必将常贵人放在眼里,对吗”
沈霁颔首,好看的眉轻轻拧起,轻叹道“林贵妃在宫中多年,早在陛下尚未登基时就是侧妃,且家世显赫,宫中不知有多少她的眼线,可单是林贵妃想要除了我是我早就知道的事,还不是那么紧迫,我担心的是咱们身边出了心怀异心的奴才。”
“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咱们三个,便是我们各自贴身的宫女,常贵人和我们不熟暂且不论,我身边的霜惢和筠雪是我亲自挑出来培养着的,暂且算她们忠心,可你身边那个宁露,我却瞧着她不大老实。”
“你看看她,”沈霁眼神示意班玉雅往外面看,“你方才让她出去候着,她在门口左顾右盼,不知在瞧什么,虽说仅是看看不打紧,可宫里的奴才,哪个不是低眉顺眼的,生怕冲撞了主子,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班玉雅看向宁露,轻声说“宁露是我搬入柔福宫那日掖庭送来的人,不比姐姐的亲自挑选的尽心,可掌事宫女的地位是定好的,我也无可奈何。”
“她侍奉我倒还算尽心,可我也觉得她不算很老实。”她低下头,小声说,“宁露这件事其实我之前就想和姐姐说的,可我记得姐姐说要我学会成长,我便想着,有些事情总要我自己学着发现,学着处理才好,总不能一直依靠姐姐,所以便想着先不声张,稳住她,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班玉雅的身子微微颤起来“林贵妃从我刚侍寝便让人安插在了我身边,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沈霁看着她的模样,柔声安抚着“你既然有主意,姐姐自然信你,可你也要记住,养虎为患,她跟在你身边定然是存了坏心的,你要时刻小心,待证据确凿再有行动。”
班玉雅点点头“姐姐如今有孕,我一定小心,不然姐姐再为我操心。”
说罢,她忽而又想起什么,起身说“夜宴那日我最后才走,和陆才人说了几句话,她的神色极冷,句句不离挑拨,姐姐要千万小心陆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