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回答,只是似有疲倦,道:
“婉儿,带我去看看这月圆中秋罢……”
道姑微怔,微微点头答应下来,一手挽住了李婉顺腰肢,煞气化影,凭之而踏步腾空,瞬息之间,下方的树木,住宅,行人,灯火,逐渐变得渺小,但是这些渺小的东西组合在了一起,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的浩大。
这便是大秦。
浩浩大秦。
当年的大秦,尚未强盛到了如此的地步,交给自己的父亲,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吗?战火未绝,内外交困,那个一心想着给自己女儿万里红妆相送的父亲,真的能够带领大秦,将那些异族驱逐吗?
当年的父亲,是否也对二叔三叔做过什么?
李婉顺神色越发疲惫,却在心中升起了自嘲之念。
若是今日仍旧战火连绵不绝,未曾将那些异族彻底打服,战火所至之处,死伤何止于一家一室?生在安宁之家,百姓路不拾遗,纵然偏僻之处,也是饱食之家,这等大治之世,若是只杀一人便能遂愿,这究竟是对是错。
而若是只杀一人便能遂愿,舍去了百姓凄苦,有何不能?
看着下方的扶风盛世,李婉顺低低念道。
“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欢。”
“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虽陋巷之人,解农市酒,不肯虚度。此夜天街卖买,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婆于市,至烧不绝。”
“婉儿,你问我,为何不让你出手吗?”
道姑不解,侧目去看,看到了旁边的那双眸子,看到了眸子里面映照着的万丈红尘。
李婉顺身上繁复衣裳微微拂动,似乎金凰振翅而飞,提灯看着这大秦山河,看着这古今盛世,道:
“因为我不止是父亲的女儿。”
“我亦是大秦的公主……”
道姑微怔,继而便明白过来。
看向李婉顺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些许的怜惜。
彼时太子,她亦听师父提及,好大喜功,暴戾寡恩,非为人主之资,却独得皇上喜爱,当年的天下,尚有可与大秦匹敌的国家,若是现在是当年太子执政,大秦必不可能如此强盛。
当年一事,以数人之死,而令天下得遇明主,走向了大治。
于私有仇,但是却于国有恩。
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此即为国士无双。
为了私仇而杀国士之子。
这种事情,正因为是大秦的公主,所以,不能做。
李婉顺看着这下面的灯火,低低呢喃:
“我亦想在有生之年,得见百姓安居,天下无灾。”
“得见这大秦盛世,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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