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静静地听着。
就像是做柠檬蜜,如果不把柠檬籽给挑出来,又怎么能做好呢
是的,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除了她。
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想走,只要她下定了决心要走,他又能做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呢”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你害怕我怕你,你害怕我觉得你恶心,你害怕我会认为你是一个疯子,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他明明可以瞒她一辈子,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严均成喉结滚动,黑暗中,他的语调缓慢而喑哑,“你别想离开我。我们马上就会结婚。”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
犯过一次的错误,又怎么可以再犯一次。他应该瞒她一辈子,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要他不愿意,根本就没人查得到,她也不可能知道。
这二十年里,他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如果他回到那个时候,他绝不让她有机会说出那两个字。
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无法离开他,让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一直到前不久,他都这样认为,也并非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鲁莽”而感到遗憾后悔过。
可现在他才发现,即便他再回到当年,他也会做同样的事,他在她面前就是这样愚蠢。
“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他说,“你别想再骗我第二次。”
郑晚看着他,他现在在转移话题。
他表现得好像只要她跟他结婚、其他的都可以不介意的模样。
她想起了那一年,她头一次以早恋者的身份被老师喊进办公室。
傍晚,他固执地拽着她的手不肯放,语气也像现在这般强硬,“你答应过我,只会因为不喜欢我分手,不会因为他们不允许而分手,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是十六岁懵懂的少女在坚定地回答。
“我答应。”也是三十八岁已然经历过爱恨离别的她在回答。
郑晚又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会跟你结婚。那么”
她眼神一顿,低声问他“是你让骆恒去查,是你让他告诉我这些事,你如果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我选择的机会,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她想好好地跟他过日子,想过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她要跟他白头到老。
过去的那些事她一个字都不想知道,他做过什么,等待过多久,她不想知道。
知道又有什么用她回不到当年,他也一样。以他们二人的性格,即便回到那个时候,又能改变什么呢
“为什么”严均成细细品味这三个字,自嘲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如果知道,又何必像现在这样。”
突然,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而来。
他昨天一晚上都没睡,今天坐最早一班飞机过来,在这处房子里枯坐了很久很久,等待着那把刀落下,等待着她的审判。
为什么他也想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