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如此恍惚想着,她忽然听见牢门外传来脚步声。
羊蒻抬头。
她没有看到清谣身边站着的妖皇,以及后面跟着的狱卒侍女。
她只看到清谣脸上的担忧与心痛。
于是心脏又开始钝钝的痛。
原来希望是这么疼痛的东西。
九公主。
她嘴唇翕动,默默念出这个名字。
羊蒻被暂时收押在禁堂,此处是宫中的收禁之所。
清谣不许他们用私刑,但在身上嫌疑没有澄清前,羊蒻也不会有多好过。
“我们得走快点。”清谣说道,“羊蒻身体比我还弱,虽然用了药,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药带着么”她问残桃。
残桃点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侍女这会儿正小心收敛。
她觉得羊蒻有罪,支持用刑,却没想到不止殿下反对,眼下就连尊上也特地过问了。
莫非自己真的办错事了
可妖族不就是这样的么
再度见到羊蒻时,她的情况比清谣设想的还要差,几乎是气若游丝的程度。
小女孩软软依靠在栅栏边,唯独一双黯淡的黑色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只盯着她。
羊蒻甚至没有向渊辞行礼。
按照妖族刻入骨髓的规矩,哪怕只剩一口气,见到上者,也必须行礼。
她比清谣初见她时看起来更凄惨。
血污黏糊作一团,躺在阴暗的地牢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羊蒻今年应该只有十二岁。
换作过去,残桃此刻定然已经上前,将羊蒻一把拽起,强迫她行礼。
可在清谣反复再三的表态下,她此刻竟也犹豫了一瞬,思索自己是否要上前“帮助”羊蒻。
因为羊蒻的情况看起来确实很可怜。
可怜
可怜是什么
在侍女短暂的惊诧思索中,清谣已经迅速回神“药呢”
羊蒻嘴唇动了动,可她没有舌头,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
两枚价值百金的玄级丹药喂下去,总算令羊蒻续上了那一口气。
清谣丝毫不嫌弃羊蒻身上的脏污,轻轻碰触,甚至抚摸她的面庞,希望能让这个小女孩好受些。
羊蒻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但更糟糕的是,羊蒻遭遇不幸的部分原因,与她有关。
只因她们有相似的眼睛。
“没关系,尊上不会追究你的罪责,之后会没事的。”
清谣接触过的小孩子只有自己的异母弟弟,十二皇子。
她学着记忆中乳母的模样,轻声安慰羊蒻。
然而不知为何,分明她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如同一片羽毛的落下。
但她每碰触一次,羊蒻便会瑟缩一下,似乎很痛的模样。
于是清谣立即收回手,不想再弄痛羊蒻。
羊蒻盯着她的手,眼瞳雾气蒙蒙,仿佛含泪,却又没哭出来。
自始至终,她们都没有与旁边的渊辞说话,而渊辞竟也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羊蒻。
尤其仔细端详那双黯淡干涸的黑色眼眸。
认真回忆后,他确实在记忆中寻找到似曾相识之感。
羊蒻确实是当年他点名留下的。
那时的他出征受了伤,在王宫住了段时间,恰巧看见瑟缩在宫道角落,怯懦瘦小的女孩。
他与羊蒻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