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一阵凛冽的夜风掠窗而来,无端端地引得二人后脊骨一凉。
秦员外冷哼一声,“也不知他在外头是如何与人交游的,平日里送出去的银子那么多,底下人孝敬的,他自个儿贪的,这么些年有多少他只怕自己也数不清,可那些银子到他手里头待了多久不还是送出去了可你瞧瞧,如今他落了难,有谁拉他一把么”
倪素坐在茶摊的油布棚里,听着噼啪的雨声,用油纸将篮子里的香烛裹好,她才抬起头,却蓦地撞见雨幕之间,身着玄色衣袍的青年的眼睛。
“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挺走了,可跟着倪素的夤夜司亲从官们却还在,倪素不能与他说话,可是此刻仰头望见他的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尖酸了一下。
可正如她所说,如今杜府外守满了人,她既进不去,又能冒险做些什么
再回到桌前,她一碗茶喝得很慢,摊主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姑娘,我这儿要收拾了。”
“他一定是跑了,将您和我两个扔在这儿,那个天杀的,我是白待他好了啊”杜琮的妻子何氏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哭湿透了。
倪素一下抬头。
夜雾潮湿,她站在矮檐底下,靠着墙安安静静地等,她盯着檐下的灯笼看了好久,那火光还是被雨水浇熄了。
周挺不认为她的回答有什么错处,可是他心中总有一分犹疑,他视线挪到她手边的篮子上。
“来看看。”
“你怎的就如此笃定”何氏哭哭啼啼的,“难道,难道他真不回来了”
她站起身,沉默地往前走,却偏移伞檐,偷偷地将他纳入伞下。
天色逐渐暗下去。
她低垂的视线里有暖黄的灯影临近。
秦员外拧着眉,“重要的是这个节骨眼,除了冬试案,别人给他送银子,他给别人送银子的事儿可得能藏便藏,若是其中牵扯了什么大人物,少不得人家跺一跺脚,咱们两个就得给他杜琮陪葬”
倪素望着前面,没有看他,她的声音很轻,足以淹没在这场夜雨里“你疼不疼”
“只是看看”
徐鹤雪与她并肩,在她不能看他的这一刻,他却显得有一分放肆般,望着她的侧脸。
“他留不留字句有什么要紧”
秦员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他心中不知为何添了一分怪异,沉吟片刻,他对何氏道“不行,我还得去书房里找找看。”
这间茶摊离杜府很近,离南槐街很远,她出现这里,自然不可能只是喝茶。
“多谢小周大人。”
“他回来就是个死,傻子才回来”
年轻男人雪白的衣裳被雨水与血液浸透,颜色冲淡的血珠顺着他的腕骨而落,他拥有一双剔透的眸子,映着灯笼的光。
倪素隔着雨幕看见晁一松在不远处,他们一行人压着好几人朝东边去了,她不自禁往前几步,多看了几眼。
说罢,秦员外看着何氏,“那天晚上,他真没与你说起过什么一夜都没有回房”
她蹲下身,怕雨水湿了香烛,便将篮子抱在怀中,数着一颗颗从檐瓦上坠下来的雨珠。
“没有,他一连好多天都在书房里歇,”何氏一边抽泣,一边说,“我还当他外头有了什么人”
“不疼。”
倪素只好撑起伞,提着篮子出了茶摊。
青年不撑伞,英朗的眉目被雨水濯洗得很干净,他解下腰间的刀,走入油布棚来,一撩衣摆在倪素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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