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异瞳盯着他们,就像是死亡本身在凝视他们。
明知这邪魔仍旧被上古法阵束缚,以他们的本领未必不能逃生,但两人竟都无法动弹。
得了鲛珠中的灵力,怪物少年的骨骼血肉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他抓住一条穿过他锁骨的锁链使劲一拽,锁骨瞬间断裂。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又抓住另一根锁链。
锁链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原本还算平静的海水顿时汹涌起来,鲛人海上方飙风骤起,雷声隐隐,仿佛邪魔的傲慢激怒了上苍。
祁夜熵不以为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挣断锁链,身体仿佛只是他的一件工具,不管四肢还是筋骨,若是碍事,他就毁去。
当他扯动最后一条锁链时,阵眼处卷起旋涡,一道道天雷从天顶直贯海底,如一支支利箭,刺入祁夜熵身体中,立刻化作透骨钉楔入他的要穴中。
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很快,他浑身上下大部分穴位都被透骨钉封住。
祁夜熵仰起头,长发在海水中飘扬,那双代表不祥的异瞳仿佛要透过万丈幽深的海水看向苍穹,与高高在上的神明对视。
他拉起最后一根锁链,这条锁链贯穿了他的丹田。
他合拢五指,用尽全力一扯,身体几乎撕裂成两半,与此同时,七百二十枚透骨钉全部入体。
在剧烈的痛楚中,他对着苍穹讥嘲地一笑。
挣脱束缚后,他攥着那截无端出现的剑尖,迅速地游到那两个侍卫身旁。
两人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只觉喉头一凉,锋刃已经划过了他们的咽喉,紧接着丹田一痛,鲛珠已离体。
祁夜熵在寒冷的海水中游弋,就如技艺高超的猎人在黑夜中无声无息潜行。
透骨钉的法力在他身体里肆虐,他的邪脉被一寸寸封住,他的法力在流失,尾鳞的左眼中的金色渐渐褪去,但是他满不在乎,仍在追踪他的猎物。
鲛人太子的同伴们拼了命地往上游,他们来不及去想象深渊的囚牢里发生了什么,也无暇思考天象突变与那怪物少年有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个劲地摆动着尾鳍往皇宫游。
已经能看到皇宫的亮光了,万点夜明珠在水中摇曳,像是一颗颗星星。
他们如释重负。
有人松了一口气“终于快到”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同伴嗅到一股血腥气,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他发出一声尖叫,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这片海域成了怪物少年的杀戮场。
祁夜熵把最后一人杀死,然后紧握着那截断剑,拼尽全身力气向鲛人皇宫相反的方向游去。
今夜的北溟很不平静,波涛在他耳边怒吼,他不知自己游出了多远,力气一点点耗尽,最后只能由着海浪把他推远。
在筋疲力尽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把断剑藏进两根肋骨之间。
冰冷的玄铁化作一道银光没入他身体,带来一缕莫名的暖意。
从他三岁那年显露“祁夜”恶兆,他就被剥夺了拥有任何东西的权利,十三年来,他一直被囚禁,先是一个偏院,然后是一间没有窗的屋子,接着是囚牢。
这是他十三年来第一次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它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他眼前,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像一颗坠落的星辰,为他带来一线生机。
他抓住了他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