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三皇子被人蒙着眼睛丢进一间逼仄的房中。
他是在宫中被人劫走的,被解开面罩时,一脸的懵愣和愤怒,却在看见坐在桌前慢条斯理打香篆的裴衍时,心口一震,“裴相以卑鄙手段掳本皇子出宫,是何意”
炉中氤氲起烟缕,裴衍覆好镂空铜盖,细品起沉香。
“论卑鄙,还要数三殿下,无缘无故损人清白,是何意呢”
于烟缕中睁开凤眸,裴衍执着袖珍香炉来到倒地的三皇子面前,直截了当道“本官事忙,你还不够资格让本官多花工夫,开门见山吧,那枚玉簪是不是肖涵儿拿给你的”
三皇子呛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裴衍,本皇子再不济,也是皇族血脉,你敢”
“说了,本官事忙,没工夫陪你闲扯。你不说,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撬开你的嘴了。”
撬开
嗅到一丝危险的提示,三皇子色厉内荏道“你想做什么”
裴衍将袖珍香炉放在他面前,转身背过手,缥缈一句,却令三皇子觳觫不止。
“香燃尽时,再不说实话,打断腿。”
从没被人威胁过,还是以这种轻狂的态度,三皇子拔高嗓子,“裴衍,你敢”
“那就试试。”裴衍打起响指的瞬间,一扇扇门扉被人推开,走进来的壮汉们不是什么私人的扈从,而是东宫十六卫的缇骑。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棍。
十六卫隶属东宫,可先斩后奏
当领头的缇骑举起木棍时,三皇子怂了,大喊大叫着爬向裴衍,“我说,我说还不行么是肖涵儿给我的,就是她她听说了你我结了梁子,也知道唯有皇族能左右侯府的亲事,这才找上了我”
裴衍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受到惊吓的少年,面色温和,隐含笑意。
那笑太过慑人,三皇子赶忙道“我会跟所有知情者说明情况,还令妹清白”
“不够。”
“不够”
裴衍弯腰,抬起三皇子的脸,“本官让你在太皇太后面前,求娶肖涵儿。”
“”
裴衍松开他,拿出帕子擦拭手指,给予了警告“别以为德妃能救你,真惹怒了我,你们母子就等着一起同甘共苦吧。”
说罢,撇下帕子,阔步走了出去。
一排缇骑随之离去。
三皇子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摸了摸湿了的裆,终于意识到,风清朗月的次辅裴衍,才是最阴鸷可怖的存在。
暮色苍茫,裴衍从外面回来,先让人给裴悦芙送去口信,叫她安心,随后回到素馨苑,打听才知,秦妧正在与唐九榆对弈双陆棋。
“嗯”了一声,裴衍走进书房,没让人将秦妧唤回。既开了这个闸口,答应许她自己去“报恩”,就不能食言。
坐到书案前,随意拿起书籍翻看,眼前不自觉浮现秦妧对他人娇笑的场景,终是一个字也没读进去。
放下书籍,他背靠玫瑰椅,盯着笼中安静的芙蓉鸟,不知在想什么,连魏野进来说起正事,都没听进去。
“世子”
“嗯。”
魏野挠头,“世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在吃唐先生的醋吗”
裴衍蓦地抬眸,别看魏野外表憨憨的,内里痞得很,一肚子坏水。
好不容易逮到调侃世子爷的机会,魏野怎会放过。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这妻子啊,该疼得疼,该管得管,要树立丈夫的雄风,不可被妻子轻视”
对上裴衍似笑非笑的眼,魏野没了调侃的气焰,捂着脖子咳了咳缓释尴尬,“卑职还有事,先告退了。”
懒得理会他的扯皮,裴衍又陷入了自我的沉静中,直到廊外传来仆人行礼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