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掀开,少女的发髻有些凌乱,屋子内像是失了火,房梁被燃烧成乌黑色,新娘躺在血泊之中,仿佛命不久矣。
昨日谢家长子病逝了。
谢府红白事在同一天进行,谢府中人,人人指责奚家女是克夫命,进门的第一天,就克死了夫君的性命。
昨夜猫叫了一晚。
原本应该只有新妇一人的婚房,红烛亮了半宿,房间内,似乎也传来了细弱的猫叫声。
一定是新妇不知廉耻,与猫妖苟合。
谢府中的下人、嬷嬷凶戾的撞开门来抓奸,要从新娘的身上,被褥的落红找出她通奸的证据。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不似缠绵后的暧昧,像是凶案现场。
原本想要将新娘扯下床的小厮仆从们都不由顿住了脚步。
这是,知道自己夫君死了,新娘也跟着一同殉葬了
奚依儿侧躺在床榻上,眼眸都有些睁不开。火焰燃烧起来,舔舐上小厮的脚,那人惨叫一声,扔下了手中的棍子。
嬷嬷走上前,似乎想要碰触她,血腥味更浓。她依旧穿着那一身繁复、美艳、整齐的嫁衣,血液渗透进嫁衣,过多的血顺着手腕流出来。
看起来,仿佛真的是昨夜自尽了一般。
新娘脸色苍白,眼尾嫣红,像是哭了很久,浑身呈现出一种失血过多后的乏力。
心脏,似乎不再跳动了,好难受,身体的内部缓慢的腐烂,人成为尸体时,身体机能能够保持多久
她的心绪不能持久的激动,尸体化的状态持续的过久,身体被破坏的程度太深,即便逆转成了活人,也会留下后遗症。
奚依儿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乌睫沉沉垂下,要快一点,杀了这些人。她扶着床榻,想要撑起身子站起来,火焰跟随着她移动。
嬷嬷的衣角被火焰烧起,她跳起脚,尖叫着,大大的手掌扑着火焰。
半闭的房门在此时被重重踢开,“你们在干什么”
脸色有些疲惫,穿着婚服的新郎走进来,俊逸的容颜浮现出深沉的怒意。
“都给我滚谁让你们过来的”谢望疏用力踢在身旁小厮的腹部,将人踹出去砸在柜子上。红烛在此时坠落了下来,金属的尖角插进了小厮的眼睛。
“啊”男人捧着自己的脸惨叫,在地面上左右翻滚着。
屋顶上的横梁仿佛烧了太久,乌黑的木头坠落了下来,砸在嬷嬷与仆从的背上。沉重的一声闷响,血液从木头下渗出来。
冰寒的风卷起室内的床帘,微微吹拂起奚依儿有些散乱的发丝。仿佛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怕。”
可那也只是错觉。
谢望疏走上前,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心脏缓缓泛起疼痛。难道她真的这样爱兄长,为了他,她连死都不怕吗。
可他的小妻子抬起眸,看到他时清澈的乌眸中却闪过依赖与信任。她伸出手,仿若乳燕投怀,扎入他的怀中,细弱的手臂紧紧揽住了他的腰,“相公,我好害怕。”
奚依儿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着,呜咽不止。可即便在这个时候,她的嗓音也依旧是好听的,撩着人的耳尖,要人升起欲念,想要让她哭得更惨些,将她欺负的吐露出更甜腻,更私密的声音。
“我以为,你抛下我一个人,不愿意来见我,嫌弃我了。”奚依儿的侧颜贴在男人的胸前,声音软糯,眼眸冰冷,细看,还带着一丝尖锐的情绪。
谢望疏怔愣,他下意识环住奚依儿的肩,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若是夫君不要我,就让我死了算了。”奚依儿嘤嘤的哭着,一身的血液,细若无骨,像是新婚之夜久久等不到夫君,心如死灰的自残。
没有人告诉她,兄长去世。
昨夜,小厮发现了伏在桌上没有了气息的谢望轩。宾客散尽,挂了满府的红布被撕扯下,兄长的尸体停放在祠堂中的棺木里,谢望疏在祠堂中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