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疏按住奚依儿的肩,将她微微推开,在女子不安的眼眸中,他弯眸笑了笑,“别碰,脏。”
“依依,告诉夫君,你听到的那些话,是哪个不安好心的人刻意挑拨,说给你听的。”
奚依儿与谢望疏讲的是,他总是在外面谈生意,她一个人待在房间中无聊,去庭院的假山旁散步。
隔着影影绰绰的梅树与假山,泉水叮咚中,下人们窃窃私语,将谢府的隐秘道出。他们说为谢家长子冲喜的妻子是一个狐媚浪荡,大脑空空的蠢货,连枕边的丈夫换了人都不清楚。
他们说谢府次子谢望疏恣意放纵,逞凶肆虐,强占兄嫂,礼义廉耻学到了狗肚子中。
他的妻子就这样在他面前怯怯的说着,脸皮薄得受不住这些侮辱的言语,脸颊和耳尖都一片通红。
奚依儿眸子中含着泪,咬着唇,难受又羞耻。
谢望疏搂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好不容易将情绪激动的小妻子安抚下来,将她抱到了室内,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睡着了。
谢望疏的容颜上才浮现出了恶鬼一般的神情。他心善,才留着这些原本属于兄长的下人,可依据今日之事看来,这些仆从对兄长竟这般忠心不二,既然如此,他也自应尊重这些仆役的想法。
兄长地下清苦,他本就体弱多病,自当有人妥帖照看才好。这些下人,就烧去给兄长陪葬吧。
谢望疏退出房间,轻轻关好了房门。
在谢望疏离开之后,奚依儿也睁开了眼眸,她坐起身,轻轻揉捏了一下被捏疼的手腕。她的肌肤愈发的薄,手腕浮现出了一片糜丽的深红,她已经快要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对她看似恭敬,实则低垂的眉眼里全是对她邪肆觊觎、蔑视鄙夷的下人。寂静阴森,仿佛幽冷冥府一般的谢家。欺瞒她,抢占她,禁锢她的两兄弟。
鬼也好,人也罢,最好快些争得两败俱伤,头破血流,两个人都早日死了才好。
奚依儿神情柔弱无依,心中却恶毒不已的想到。
谢府的祠堂建在偏僻的别院,人迹罕至。不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会传入街道上,很适合用来做一些不便被外人发现之事。
鲜血溅了半个祠堂,一串血洒在谢望疏的衣襟前,男人面无表情,几滴血珠溅到了他的眼中。谢望疏微微闭了闭眼,那滴血就渗入眼白,化为了一颗红痣。
谢望疏将这些陪葬的“纸人”堆叠好,在祠堂中升起了火。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一股奇异的梅香飘荡在祠堂内,这世间怎会有他这样为兄长着想的弟弟,特意废了这许多工夫,烧了这些纸人,到底下伺候他。
兄长,若是你也感念我的好心,就要学会知恩图报,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妻子,欺辱折磨她了。
月光倾斜。
皎洁的银白月光洒落在湖面上,树影摇曳。满月挂在天空中,乌色的雾沉沉掩盖住半边明月,阴影沉沉。
谢望疏在父母睡下后,进入了书房。书房内摆放着昂贵的摆件,精致的文房四宝,古朴典雅的书画。
谢望疏寻找了半刻,在将桌案之上的棋局解开后,书柜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了其后的密室。
谢望疏在其中,翻找到了一个竹简。一魂双体,感官共享,一人死去时,可用另一人续命。
多恶毒的法子。
谢望疏冷冷的眉宇压下来,他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情感。悲伤吗,难过吗,恨吗。
怪不得,从小到大,父母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要求,他们纵容自己不学无术,打马游街,出入花街柳巷,在自己面前如同两具默默无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