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依儿,你到底会不会拍戏,能不能拍不能拍就滚”丑陋的黑色机器对准着她,像是一个狰狞的怪物。
坐在导演监视器后的人冷冽着一张容颜,一点颜面都不留的当众呵斥着片场中央的女明星。
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手中拿着一面铜镜。她坐在一个红木的椅子上,身后是一个古旧的雕花床榻,色调阴暗的床纱垂落在地面上,蜿蜒到女子的绣花鞋旁。
女子缓缓抬起眸,乌黑的眼眸静静落在镜头内。她的眼尾描了一点红霞,微微上挑着,柳叶眉,狐狸眼,肤若冷霜,眸似春水,不经意的一瞥便是蚀骨的妩媚多情。
放大的监视器上,女子眉眼如画,容颜非但寻不到一丝瑕疵,反而放大了那份妖鬼一般勾魂夺魄的美貌,令那双艶丽的眸似能钓走男人的神魂。
原本面容上浮着薄冰的谢望疏神色怔愣住,向来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心脏在此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在这一刻,他几乎瞬间忘记了曾经对流量女明星的不耐烦和厌恶,近乎痴迷的望着镜头中的女人。就是这样,这就是他心中的人,是艺术家穷其一生追逐的缪斯。
“对不起,我可以稍微歇一会吗”镜头中的女子在一瞬间褪去了那份清冷与魅惑,像是从那个年代久远的志异故事中抽离,露出了温柔的神色。
“你不要说话,就是刚刚那个状态,接着拍,把这一幕拍完。”年轻又才华横溢的导演脾气怪异,是整个片场中的暴君,从未对人有过半分柔和。此时男人神情中浮现出了几分躁郁,目光冷冷地看向孤身被无数机器包围的女子,声音冰寒。
奚依儿用指腹轻轻按揉了一下眉心,好像有拥挤的信息挤入了额头中,让她的眼前有些晕乎乎的。
她是一个选秀节目出身,没有任何演技的流量女明星。
似乎是走了后门,才被塞入了曾经拍出过最佳影片的青年导演的剧组中。
这一场戏。
是她对着镜子细细的画眉。女子容颜艶美,一举一动都像是画里的人,却偏偏要在细微之处流露出一丝非人感,似是冰冷无情的鬼画了一张皮。
一个流量女明星,愚蠢,笨拙,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花瓶脸,里面却没有任何内容,不过是一个木头美人。
第一场戏就被片场内的所有人看了笑话,几次三番被导演喊卡,训斥责骂,没给她半分好脸色,看样子过了今天就会被导演赶走。
人怎么能装成鬼。
在那惊鸿一瞥之后,谢望疏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是这样,太有温度了,太柔和了,只要流露出一分人的神色,稍有谄媚之意就不像是鬼了。
她的眼睛中要看不到任何男人,要冷要艳,要在无意之中便令人泥足深陷,而她不能给出哪怕一丝的暗示,一丝的迎合。
再又一次被喊卡的时候,奚依儿露出了有些失落沮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