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留朔无甚表情地望着她。
尹萝心里毛毛的,可能张留朔静寂得太像伪人了,她拽了拽脖颈的玉珏,稍微坐直了点:“你可以放个易容的阿青在院子里,没什么人来找她,不会露馅。”
前些日子计菱歌已被计家接回,张留朔同阿青的事沸沸扬扬,事情闹得不太好看,中间到底还横着一道救命之恩。
计家着人送了谢礼,专门有尹萝的那一份。
张留朔慢慢道:“下月祭祀,你该与我同去。”
“祭祀?”
“我同你说过。”
张留朔语气平淡,笃定地道,“你忘了。”
“……”
确实毫无印象。
原来他问下个月的身体恢复不是为了论剑会……
尹萝尴尬地蹭了下鼻尖,清了清嗓子:“要不称病吧?”
“叮。”
杯盏与指尖相撞。
张留朔起身,视线同被吸引注意力的尹萝半空触碰:
“我同去论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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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半月,尹萝碰见张留朔的次数寥寥,几l乎没怎么同他说过话。
有一回尹萝从藏书阁回来,撞见他和张大公子,敬业地特意停下来等了等。张留朔看到她,淡淡颔首,携书远去。
再看看她手上抱的那几l本书,就特别像是什么备考阶段的同桌错峰吃饭时无意遇见了。
张大公子倒是好生地愣了会儿,步伐慢下近乎停滞,半晌才跟上去。
论剑会也是剑修兴起的产物。
本意是切磋交流,不乏自身实力的展示,群英会聚。
启程前日,苏绛霄神出鬼没地出现,从墙头一跃而下,目光扫到书房窗格前的尹萝。
她今日穿的是身红衣,极衬气色,满园花草难掩灼目,同色发带垂坠发间,随回首的动作卷起小幅度的浪花。
“苏绛霄。”
她瞧见他便喊,眉眼已经弯起来。
尹萝正在和张留朔说论剑会将近的事,说曹操曹操到,回头就看见苏绛霄。
苏绛霄靠近几l步,同屋内的张留朔对上视线,脚步顿了顿,道:“我来接她。”
两人不知心照不宣了什么,苏绛霄
从窗前反手一撑就进了书房,手背有意无意地蹭过尹萝的发带。
尹萝无聊地在廊下和侍女翻花绳,第三轮终于听见门开的动静。
苏绛霄和张留朔一前一后出来。
大概由于要远行,苏绛霄穿的是初见时相近的那身黑衣,轻捷简便,手腕收在束袖中,只露出半截手指,仿佛捕捉某物在空中跳跃了几l下,不经意擦过腰间规整的黑色腰封,碰了碰苍青剑的剑鞘。
张留朔的白衣在旁侧尤为打眼,无形划开一道反差的界限。
……两人乍一看跟黑白无常似的。
论剑会的地点这回在中洲,张留朔并未启用张家的飞舟,乘的是商用大型飞舟,从丹华到港口,横渡海洋抵达中洲。
尹萝站在船头往下看,云蒸雾绕,望不到边际,恐高症都无处发作。
“瞧什么?”
苏绛霄几l步跨过来。
悄无声息,连半点风都没带起。
尹萝略带惊奇地瞄了眼他的腿,道:“你说恐高的人能御剑吗?”
“恐高?”
苏绛霄很快领悟了意思,“要是打起来,对手直接把人抛到天上去,岂非是不战而胜。”
代入了那个画面的尹萝:“……”
噗嗤。
“弱点这么明显,能不能御剑都不算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