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负雪在亲吻时认出她。
兄长派人寻找,提到过尹二小姐会易容,要从身量、骨架这等无法改变之处去留意。
唇舌相依,她跌落他怀中,无数细节近在咫尺。
客栈中的叶凤姑娘,李甲公子的伴侣,和兄长庭院……
他放任她的亲吻,在背德的紧密中认出她。
叶凤就是尹二小姐。
她曾与兄长议亲,怎么能和他亲吻?转眼又口口声声爱慕谢惊尘。
“你怎么能这样。”
萧负雪阻断她细微的挣扎,一举一动满是不放手的执着,语句也近乎逼问。
他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期待她说出什么。
尹萝的手背就贴在他心口,后退不得,杂乱无章的心跳敲击着她的同样跳动的血管,激起阵阵潜藏的战栗:“萧公子若非强要扰乱我的寻夫之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分神瞥向树后。
景物一花,视野再度被填满。
这点细微的动作不知为何触怒了他。
“说谎。”
轻盈笃定的两个字。
萧负雪眼底蕴着化不开的情绪,被深雪包围的冰冷浸透肌肤:“你对谢惊尘并无爱慕之意,只是借此避开我,怕我将你送回尹家。”
——你一点也不好糊弄啊!
有那样的双生哥哥,弟弟又怎么可能是笨蛋。
“萧公子没有爱过人,所以不知道这是何种感受。”
尹萝嘴角翘起,墨玉般的眼眸流动着令人沉溺的热烈向往,天真无畏地诉说爱意,“心心念念期盼着嫁给某个人,尽可能知道他的所有消息,搜寻一切有关的食物,朝夕牵念已成自然——我对谢惊尘就是这般感情。”
萧负雪想反驳她在客栈时并不亲近谢惊尘,却又想起她匆匆喊住将要出门的谢惊尘,数次与他上街游玩。
宁可在两家换过庚帖后当面拒婚,对兄长说出厌弃之语,也要摆脱那桩婚事;在客栈与李甲形影相伴,拿走一样东西便消失无踪。
摒弃所有,她以原本样貌出现、最终的目标所向,就是谢惊尘。
萧负雪的身形逐渐僵硬,五指却不受控的绷紧。
“就算将我送回家中,我也会想办法再次出逃,追寻心之所向。”
她看向他的眼神犹有继续残存的温软,但很快急转直下,空无一物的宁静。
萧负雪近乎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内心深处种种仿若已无所遁形地坦露,剖白陈于夜空之下。每个字眼都化作轻薄的利刃,仅仅只是接触她都会感到不容于世的难捱。
察觉他力道松懈,尹萝敏锐地抓住空隙。
萧负雪下意识地挽留,错解了她的意思,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不知名的氤氲香气,一闪而逝的舌尖在修士眼里无比清晰。
唇瓣相碰,受了蛊惑般,略有些干燥的温热轻轻含住了。
她的体温偏低,连嘴
唇都泛着凉意。
纤密睫毛扫到尹萝,不安颤动犹如振翅欲飞的蝶。
下一秒萧负雪便推开她,神色痛楚:“你和我不能……”
这个吻像是一种加于身躯的刑罚鞭笞,又似难以洗刷的耻辱。
……你们世家公子好像真的把冰清玉洁刻在了骨子里。
尹萝顺势道:“既已偿还,便算是两清了吧。”
萧负雪倏然抬眸,眼中潺潺似月色下翻涌的海面。
“你放过我,让我回到未婚夫的身边。”
她眼中显出一种期冀的祈求,“好不好?”
“……”
你放过我吧。
萧负雪耳边嗡鸣,血液逆流的声音汩汩浸没耳畔,好似一把重锤落下。
他是那位棒打鸳鸯的恶人。
禁锢,贴近,细语……萧负雪终于意识到这个场景多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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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萝脚步匆匆,回想着萧负雪方才的神情,忽然望见一道人影。
谢惊尘的目光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