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接触到这么多禁中藏书,都是因为这么个小娃娃吗
骤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三娘一点都没慌,反而还笑得甜滋滋。
她快活地说道“贺学士他们答应借书给我抄的时候我可高兴了,想来天底下需要抄书的人一定不少你们若是觉得阿俅这做法好,以后碰上别的有需要的人也把书借给她们抄就好啦,这样世上所有想读书的人都有书可读了。”
李俅听得直点头,骄傲地挺起自己的小背脊,仿佛自己的初衷当真是让全天下想看书的人都有机会拿到书。
其余人也听得十分动容。
读书人夸起人来那可真是花样百出,不多一个意思的话他们能换好多种说法。
三娘听得瞠目结舌,只觉自己又学了一手。
想到外头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抄书,三娘也没听他们吹捧太久,很快便让他们继续抄自己的。等众人各归各位,她才昂起小脑袋问旁边的老者“要腾个位置给您加张书案吗”
其实船舱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只留出几条窄窄的过道可供人去取书与交稿。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我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书就好。”
提到这个,三娘话就多了,积极和老者分享道“这些书有些是圣人告诉我必须要读的,有些是贺学士和我老师他们告诉我要读的,阿俅想弄这个书船的时候我就把书单给他抄了一份。”
老者挑眉“你还见过圣人”
三娘点头“见过几次了”
老者又问“你老师是谁”
三娘道“我老师姓王,大家都叫他摩诘居士。他很厉害的”为了证明自己老师真的非常了不起,三娘一口气给老者背了几首王维的诗,与有荣焉地翘起了小尾巴,“这些诗全是老师写的”
老者自是认得王维的,王维当年可是一到京师就名动长安,谁见了不夸一声“王郎好风采”。
只是这些年他们仕途各自浮沉,未再有更多的交集罢了。
老者便问“他如今在长安吗”
三娘道“在的,在荐福寺住。”她好奇地追问,“您认得我老师吗”
老者道“见过几次,不算太熟悉。”
三娘在心里头换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她和圣人那样见过几次,要说她与圣人是老朋友那肯定是算不上的,只能说留了点印象。
她正琢磨着,又听老者问她“你跟着你老师学作诗吗”
三娘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跟着老师学琴”
老者“”
所以你刚才那么骄傲地背王维的诗做什么
不过这么小的年纪能背下那么多诗,记性确实挺不错。
一行人在书船上看了一圈,不想打扰到众人抄书,便又下船了在码头上溜起弯来。几个小孩兴致勃勃地讨论起船上船下那些装置都是做什么用的,不时还向裴旻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大人们讨教。
那老者也随着他们一起走在暖洋洋的冬日中。
李泌不着痕迹地落后三娘她们几步,单独向老者问好。
原来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刚守完母丧的中书侍郎张九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