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瞧了施罗德一眼,见他目不斜视,而钦差大人又无意请这位神父离开,当即下定决心说道:“末将镇海卫千总黄泽愿为上差大人做牛做马,誓死追随大人。”
陈明峰一愣,旋即失笑道:“你是触犯了军法还是有事求我?”
“上差大人明鉴,黄泽只有一事相求,愿投入大人门下,为大人牵马持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明峰奇道:“你好好的镇海卫千总不做,要为我牵马?为何?”
黄泽抱拳说道:“不瞒大人,卫所已有三月未曾发放饷银,军士穷困潦倒,多有哀怨。末将本是湖广江夏人,家有老母和兄弟,离家三年未曾见老母一面,愿投入大人门下效力,只求大人开恩准我得闲回家拜见老母。”
陈明峰叹道:“黄千总真孝子。卫所拖欠饷银多时,逃兵甚众,黄千总为何不弃军籍逃回老家?”
黄泽顿首道:“回大人,末将若是逃亡,兄弟必顶我军籍,家中兄弟体弱,恐不堪兵役。末将实不忍连累兄弟。”
陈明峰起身扶起黄泽,说道:“黄千总至孝大义,真英雄也。牵马执蹬太屈才了,从今日起,黄泽你便是我的亲卫营统领。”
陈明峰正欲组建效忠于自己的队伍,没想到这位镇海卫的千总第一个来投靠,真是瞌睡与枕头。锦衣卫这把刀好用是好用,却是天子卫率,如今跟随自己只因为自己提督锦衣卫南镇抚司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有朝一日魏忠贤提督东厂,接管锦衣卫,这些个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未必一如既往的听从自己的命令。
黄泽纳头投靠,陈明峰意外之余喜不自胜,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瞧不出一丝情绪。
黄泽一怔,再度跪拜在地,轰然说道:“谢上差大人恩典。”
“起来说话。”
黄泽霍然起身,身板挺直如标枪。
“我听你说话颇有气概,可曾读过书?”
“回大人,末将读过两年私塾。”
陈明峰点了点头:“嗯,你私下问询此次随我出海的兵士有多少愿意投入我的门下。”
黄泽喜道:“无须过问,卫所兵士苦于脱离军籍久矣,上差大人肯接纳,军士必定欢呼来投。”
“甚好,你去跟他们说,效忠于我,卫所拖欠多少饷银我全都补上,每月四两银钱杀敌重重赏,本钦差绝不食言。”
“上差大人宽厚仁德,我等皆知,我立刻便去告知军士们。”
陈明峰故作矜持的摆摆手,示意黄泽速去。等黄泽魁梧的身形走出舰长室,忍不住捻须而笑。
“宽厚仁德”,这不是自己拍木匠皇帝朱由校马屁时说的话,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被下属送了自己一顶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