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提醒了。
她红着眼,由衷的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放肆出来,用同样犀利的刀刃去戳他的肺管。
她甚至在想凰无厌这个人跟眼前人同一血脉,同样冷漠而强大,愿为自己一生的执念付出所有,无情且无视任何人。
他们也许很像。
这种相像让她隔着时空无数安放的长久愤怒跟恨意都有了虚拟的发泄点。
外面风雨加大,急切灌入,落在他们身上,雨水湿润了衣物跟头发,以及眉眼,但强者如斯,若争一事,何惧风雨。
没人愿意低头。
他一定也觉得痛了,所以再靠近,仿佛要把她掐死,但没动手,只是靠近且微俯首,好像咬牙切齿“对,孤的确不像你,明知他人既软肋,还处处牵挂。”
“孤不在乎任何人。”
距离这么近,雨水让他们湿漉漉,沿着面容轮廓流淌,让眼里的情绪更昭然。
愤怒跟不理智都逃出了笼子。
他在冷酷言语的时候,俯首看到了近在咫尺眼前人的脸,看到她眼里的愤怒跟陌生的恨意,湿漉漉的,因为青丝湿润,贴着脸颊跟纤细的脖子,苍白跟墨黑,嫣红染了雪白,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
一定是他太生气了,她竟如此攻击他,明明他的建议才是最好的,她不同意
她还很他
他从未伤害过她。
他的心脏都在生气。
用理智摁着心脏的他无意识想要更靠近,却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因为这种察觉,他从眼前人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微怔,他从她的反应看到了异常,有些惶恐,如遇猛虎般退了一步。
他退了,扶川刚刚在愤怒下直视眼前人,本来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的确从他眼里看到了冷酷跟坚定,但又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
他长久盯着她,始终没有挪开目光,那眼神尤是靠近一步,目光尤灼热深沉,富有极强的侵略性,她几乎本能怀疑他要攻击她,但他低头靠近了,好像他突然如洪水猛兽一样退开了。
突然之间门,强势的帝王就像是得病后药石罔顾的病患,一下子兵败如山倒,有了明显的破绽,且自知有病且体虚,显得脆弱跟茫然反而主动避让她。
如视平生大敌。
因为愤怒而诞生的不理智迅速淡了,往日敏锐且细腻的感知上线,那一瞬间门,她几乎不需要猜想,不需要辩证猜测,就有最直观的感觉。
这人竟然怎么会。
她一怔,接着在他退开一步后一两秒内,她也有些避嫌式地退了一步,后背靠了屋檐撑顶的柱子,单薄的背脊有了支撑点,偏过脸,将目光投注到外面。
地面泥泞,湿哒哒的,林子里一片细密的雨雾,有点看不清虚实了。
她的眼底有些晦涩,微红的唇瓣紧抿,神情有些茫茫然跟不知所措,还有竭力掩饰的尴尬。
此时风雨反而过了巅峰,开始回落婉转起来,淅淅沥沥的,带着几分黏人的冷清,轻轻吹打有些缭乱的茶肆。
争吵且攻击到达巅峰后,忽然就平静了。
好像结束了。
无端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