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
最惊讶的莫过于赵澜,在他的印象中,卡帕是一个注重体面的,一丝不苟的标准的贵族,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贵族的气派和风度。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卡帕,看看,干净的脸上全是泥,跟个小花猫一样,衣袍上就更别提了,那是沾满泥水的沼泽苔藓
这是跑去泥坑里面打滚了画面实在无法想象,难到卡帕私底下也是不一样的样子
首先开口的是那个丑陋的老者:“站在光明之中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狼狈”
这一句话,竟然让卡帕眼睛有些酸。
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整日的逃命,都让他忘记了思考。
卡帕艰难的开口:“我用你的追踪仪式找到了凶手,凶手是从小给我开蒙和赐福的神父,原本我心中慈爱的神父,突然变成了难以想象的侩子手”
卡帕都没心思隐藏,受害者是他的族人的事实。
这几日内心的煎熬和认知的颠覆,已经让他接近崩溃,这时候是最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
这个老者的询问,正好给了他一个释放内心的契机。
“这几天,我们都在逃亡,死了很多人,家族中的长者在追捕中不断被残忍杀害,他们他们到现在甚至都死得不明不明”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生来就秉持光明的我们”
对于一直对教廷十分有好感的卡帕来说,这是对他精神世界的摧毁,异端,他们莫基家族哪怕被残忍杀害,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不可能往这方面上想。
所有人都在听着卡帕讲述一个不可能的故事,卡帕的声音都略微带着点哭声,这是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赵澜张了张嘴,或许只有他明白,这样的打击对卡帕有多严重,他的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卡帕站在神的雕塑下朗诵赞美诗的样子。
那是一个完美到极点的信徒呢,却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东西背叛。
果然还是他们佣兵之城的佣兵看得透彻,神是个什么玩意,连侍奉神的仆人都满是肮脏的,还谈什么神爱世人。
一片安静。
半响,老者才开口:“可怜的孩子,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老者的故事是一段历史,一段完整的暗月教派的故事。
“一个普普通通的暗月教派,在教廷的阴谋中,走向兴盛,走向衰落,走向邪恶”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和毒蛇诞生的孩子,就成了暗月教派的根基和核心。”
“原本就存在的神子神女序章,被扭曲成这样的邪恶仪式中神的垂青。”
“那只手推动得太快,哪怕暗月教派的大主教都来不及做出有效的反应,就直接被打落地狱,被定义为邪恶的异端,被屠杀,被追猎,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每日经历酷刑,无尽的逼供。”
“嘿,谁能想到,逼供的问题和异端和暗月教派甚至没有半点关系,他们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暗月大主教帮他们翻译旧日文献中关于高山巨人的内容罢了。”
这一段经历,和现在的莫基家族何其的相似。
不同的是,暗月教派的大主教,在阴谋的最后,至少得知了对方的目的,而莫基家族连对方为什么这么做的目的都还不知道。
更不同的是,至少还给暗月教派主导了一场罪孽,这才被定为异端。
而莫基家族,就跟一只无缝的鸡蛋,那些罪恶根本安插不进去,但依旧被定为了异端,不为人知的异端,被秘密的裁决着。
沈宴也惊讶无比,关于暗月教派的事情,他是听老巫师乌瑟尔讲的,乌瑟尔正是那个时代的人,但乌瑟尔也不是梵帝城的人,他得到的消息正是被教廷扭曲篡改后的。
原来神子神女序章,根本就不需要非得是女人和毒蛇的后代,这不过是教廷篡改了这个序章的内容罢了。
也就是说,他得到的众生相的序章,其实也是可以使用的。
历史的掩盖,然后让所有人都信以为真。
沈宴作为历史学者,其实看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胜利者书写历史,失败者带着真实沉沦地狱。
卡帕听完老者讲的故事,心情反而平静了不少,原来原来受害者不仅仅是他莫基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