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箫不答反问“崔内侍可知道,史玉娘是许了人家的”
崔内侍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史玉娘是订了亲事的,所以史家的人才会那么着急找嫁妆啊。
“奴婢听说,史玉娘许的人家曾经做过官,虽然官职不高,可也比他们史家商户的身份高多了,所以对史家来说,这可是一门极好的亲事,要是因为丢了嫁妆而耽误了婚事,史家可就吃亏了”
看着顾南箫露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崔内侍的声音越来越低。
“怎么史家的人可是在撒谎”
顾南箫摇摇头,说道“撒谎倒是没有,只是其中内情,恐怕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简单。”
史玉娘的确许给了一家姓鲍的小官的儿子,可是在如今的史家心里,对这门亲事怕是并不热衷。
至于跟崔内侍卖惨,说史家担心因为没有嫁妆而被鲍家嫌弃,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须知鲍家之前只是个从九品的鸿胪寺司署丞,如今更是致仕,家道只能算是小康而已,跟史玉娘定亲的那个鲍峰人才又十分平庸,文不成武不就,一十多岁了还是一事无成,只能靠着家中薄产混日子罢了。
这几年史家却因着一房开酒楼,在南城已小有名气,大房的史延富又极会钻营,借着谢皇商的名头搭上了几户官宦人家,连崔内侍都能递得上话,这样的人家虽然是商户,却比鲍家要富贵得多。
顾南箫没有对崔内侍说起这些背景,只是说道“史家声称自家丢了嫁妆,并几次三番要求官府查找,这件事已有几个月了,那日你与我提及,我便多问了几句,原以为是件普通案子,没想到查了这些时日,却毫无线索。”
“崔内侍想必知道,女子的嫁妆并非小物件,且不说金银首饰,房屋商铺的契纸,只那些家具桌椅,绫罗绸缎,衣裳毛皮等物,就都是特征明显,又难以隐藏的东西,只要认真查找下去,总会有迹可循。”
“可是我查下去才发现,史家列的单子上头那三百多件东西,有些竟是伪造的,就连史家自家人都说不清是何时何地,跟何人购买的,连凭证都拿不出来,至于他们主动提出要找的赃物,更是摆在他们面前都不认得”
崔内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便小心问道“史延富是男子,对这些小事不上心也是有的。”
虽然顾南箫说了史家压根就没有丢嫁妆这回事,可是他还是难以相信。
史延富不过是个商户,难道他们竟敢欺骗自己
顾南箫听说他话中的怀疑之意,并不恼火,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想着许是他们记不清,又去问了史家的下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说得出那些东西的来历,也有几个想帮着主子隐瞒,想糊弄过去的,都被我问出来了。”
顾南箫是什么人那些史家下人的幼稚伎俩岂能骗过他,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顾南箫就把实情问了个一清一楚。
“正因为史家主仆说的前后不一,我才起了疑心,反过来从史家入手,开始查找线索”
这一查不要紧,却被他发现了真相。
\外头查不到史家丢失的东西,而史家人对失窃当天的情形也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至于都丢了什么东西,连史玉娘的贴身丫鬟都说不清楚。\
听说顾南箫查得如此细致,连史玉娘的丫鬟都仔细问过,崔内侍不由得信了几分。
“这么说,史家根本就没有失窃,更不用说丢嫁妆了”崔内侍又是愧疚又是恼火,忍不住说道,“大人可曾搜查史家,那些嫁妆是不是还在史家藏着呢”
既然没丢,就该把那些嫁妆搜出来,以报假案的名义抓史家父女
顾南箫却说道“嫁妆虽没丢,可也不在史家。”
这下把崔内侍说糊涂了,他问道“不在史家,那是藏在外头了顾大人可找到那些东西都藏在何处”
只要能找到史家的嫁妆,那就是证明史家报假案的铁证。
竟然敢欺瞒他,还利用他折腾顾大人,崔内侍满心都是对顾南箫的愧疚,以及对史家的不满。
顾南箫沉吟片刻,才说道“我还在查。”
没想到连顾南箫都没有查到东西在哪儿,崔内侍有些失望。
“大人确定史家的嫁妆没丢,那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只是奴婢还是不明白,史家这样报假案,又大张旗鼓地找嫁妆,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