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厌在白大财主家里干了五天活,最后一天只有半天,但白大财主来田里巡看过后一高兴,按着一整天给众人发了工钱,
工钱是日结,裴厌再次拿回四十文钱后,顾兰时找了麻绳穿钱,刚好两百文,两串钱呢。裴厌坐下歇脚喝水,说“二哥说到割麦时天热,一天工钱有六十文,也管两顿饭。”顾兰时抬头笑道“比别处工钱高。”小农家雇人割麦一天是三十文,裴厌点头道“是。”
顾兰时想了下又说“忙了好几天,离割麦不远了,你也该歇歇。”
裴厌喝一口水,点头道“嗯,后面天一热,灌水拔草都是活,大哥也是这样说的,码头那边不急着去。
顾兰时将麻绳头绑好,看一眼他衣裳说“该换衣服了,头发也该洗洗,不如烧一锅水,趁天色亮又有太阳,洗头沐浴一番,身上就舒坦了。
浴桶木匠已经送来了,他昨天趁裴厌不在家好生搓洗了一番,洗完浑身都是轻快的。
裴厌微顿,最后低声说好。顾兰时没让他去烧水,自己放好钱高高兴兴进了灶房。
西边屋子长久没住过人,有些阴冷,裴厌把浴桶搬进东屋中,放在离炕较远的地方。
热水兑好后,见裴厌来提水,顾兰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顺嘴问道“要我给你搓背吗”在家里时他娘和竹哥儿有时会喊他搓搓,狗儿小时候也是他给搓洗,大了后才避嫌。现如今只有他们两个,裴厌干了这么多天活,搓
洗一下才能舒坦。
裴厌提着水桶在原地沉默一下,随后抬眸看他好。
顾兰时被这一眼看得莫名红了耳朵,脸颊都是烫的,幸好裴厌已经提着水出去了。
他拍拍脸蛋,让自己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一家人过日子不就这样,别说搓背,小时候他娘太忙没工夫,狗儿和竹哥儿洗澡都是他帮着洗的,虽然洗的没那么细致,毕竟他自己年龄也小。
没有跟着进屋,等裴厌洗泡一阵后,顾兰时在窗外问道“好了”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答应,他这才进去。
轻轻关上房门,顾兰时看一眼背对着自己的人,脸颊红红的,热意怎么都消不下去。他上前小声说“布巾。”
裴厌依旧背对着他,只伸手往后递布巾。
布巾沾了水,顾兰时先给他擦洗肩膀,又顺着往背部走,裴厌很配合,没有靠在桶璧上,往前微微弯腰,露出大片肌肉结实的脊背。
刚才进来时没敢多瞅,这一眼顾兰时看清他身上有七八条刀疤,有的颜色已经很淡了,细看才能发现,有的应该是当时伤口比较深,疤痕很明显。
之前只听他娘说战场怎么怎么死人,从未听裴厌提起过,这会儿顾兰时才恍惚觉出战事的残忍。好好的人被砍这么多刀,这还只是背上,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打了几年仗,活下来当真是不容易的事。
他心里有点闷闷的,也不再害羞,手和布巾都用上,专心致志帮裴厌搓洗后背。
热水一泡,污垢很好搓洗,饶是这样,他也费了一番力气,裴厌自己够不到背部,自然比别处脏了点,至于腰腹,他没好意思去搓。
直到背上光滑再搓不出东西,顾兰时才把布巾递到前面,又问道“还要热水吗”
一直没开口的裴厌哑着嗓子说“好,再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