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这模样,顾兰时和裴厌都知道她有东西想给,两人都没客气,跟着一起进门。
院里,何水儿正压着儿子脑袋给洗脸,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的,这臭小子,溜出去玩,弄得跟个土贼一样。
“嫂子。”顾兰时笑着看向衣服上有不少土的侄儿。
“嗐,这死小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尽给我找麻烦。”何水儿依旧生气,给了儿子脊背一巴掌。
方红花早见惯了,管教孩子时她从不插手,径直进了屋。
顾兰时和裴厌见何水儿一直在骂,也没多说话。
方红花开了柜锁,从里头拿出一个八宝纹攒盒,放在桌上打开,说:“你姑妈前天来了,你俩不在,这是她带来的,拿着去吃。”
攒盒一打开,里头有九个隔开的小攒盘,中间最大,一圈围了八个攒盘。
这东西顾兰时爹娘也有,过年时才拿出来用,攒盒无论盖子还是盛盘,外头都有花纹,纹路颜色各不相同,乡下讲究些的人家会买一个,逢年过节时来客人,用这东西放些干果蜜饯什么的,十分体面漂亮。
见有桃脯,顾兰时捏了几个,站在桌前和裴厌直接分着吃了。
方红花探头看一眼门窗,窗户关着,房门虽然开着,但堂屋没人,她想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掩上门。
裴厌目光落在攒盒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还有呢。”方红花悄悄说一句,走到柜子前从里头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声音依旧很小,说:“金丝蜜枣,就这么一包,你俩快尝尝,可甜了,连枣核都去掉了。”
顾兰时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小心,金丝蜜枣在一众蜜饯果脯里还是偏贵的。
他笑着拿了两个蜜枣,自己把一个塞进嘴里,另一个递给裴厌。
金丝蜜枣又软又甜,还没有枣核,一口一个吃起来挺痛快。
方红花见他俩吃的香甜,自己也捏了一个吃,随后又让他俩再拿一个,这才把油纸包起来,重新放回柜子最里头。
“拿着。”她抓一小把杏脯塞进顾兰时手中,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你俩做什么去?”
“上地里转转,再有几天,也该割稻谷了。”顾兰时笑道,给裴厌分了一点杏脯。
方红花又抓一小把杏脯,盖上攒盒放回柜子锁好,三人一同往外走。
“猴崽子,人家都没往土里钻,就你爱现眼,以为自己多能耐……”何水儿给儿子脱了外衣,口中还在不断数落,不给换衣裳又不行,脏成这样再跑出去,叫人看见,她脸上都过不去。
“小毛儿,听你娘的话不?”方红花手背在后面,弯腰问曾孙。
小毛儿挺倔,挨了打嘴撅的老高,眼泪都快下来了,但就是忍着一声不吭,扭着脖子看旁边。
何水儿见状又来了气,骂道:“作死的,姥儿问你话,你当听不见?”
方红花劝了两句:“行了,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少说两句,小毛儿,来。”
小毛儿吸一下鼻子,跟着太奶去了一旁。
方红花拉着他的手,分了一半杏脯,又问道:“还听你娘的话不?”
小毛儿一下子破涕为笑,捏起一块杏脯往嘴里塞,点着脑袋说:“听。”
“这不就行了,以后少去跟那些野小子挖土洞,不然我也要打你。”方红花吓唬道。
“知道了姥儿。”小毛儿兴高采烈的,到底年纪小,才六岁,有好吃的就能哄下。
“没出息。”何水儿把他脏衣裳丢在木盆里,无奈又骂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