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做饭的时候,已经开始飘雪花了。
“成。”顾兰时咬了一口馒头,含含糊糊答应,又夹一筷子菘菜吃。
想起他一直惦记卖猪钱,裴厌唇角微弯,烛火映在星眸里,亮而温暖,等这场雪过后,再去卖两头猪。
他在心里盘算,却没有提起,钱还没到手里呢,况且这会儿顾兰时正忙着吃饭,一口肉一口鸡蛋,吃得正香,还是不要搅扰。
雪花越来越大,逐渐覆盖地面屋顶,黑暗安静中,只有东屋窗子有一点光亮。
吃了肉汤泡馒头的狗已经进狗窝睡下,但警惕不曾放松,若此时外面来人,一定会立即察觉,这是它们的天性。
清晨,小河村裹上一层银白,到处都是落雪,早起本来就冷,一下雪,不少汉子都在热炕上不愿起来,妇人和夫郎要做饭扫洒,自然起得早一点。
徐家。
徐瑞儿蹲在院里,用一片木板子铲地上没踩过的雪,放在木盆和木桶里,这样就不用去河边打水了。
他家没有井,一下雪路不好走,河水本来就结冰,有时候还得搬石头砸开,才能拎水。
他人小力气也小点,每回只能提一桶水,如果不小心湿了鞋子,要冰凉难受好几天,把雪提进屋里,他烤火的时候雪就会融成水,同样能用。
昨天下午的时候,他才听人说,林楞娃被他爹给揍了一顿,虽不清楚内情,但林家四邻都看见了裴厌,自然有一些猜测,都说是林楞娃惹了裴厌,人家找上门去了,林金根害怕,就先动了手,不然林楞娃那个小体格,都不够活阎王一顿揍的,自己下手不过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徐瑞儿却知道,不是林楞娃惹了裴厌,他不知道兰时哥哥怎么跟裴厌说的,但大概明白,以后林楞娃几个不会欺负他了。
说起来,那三个人里就数林楞娃和林驴儿最坏,这两个都遭了殃,他心里没有多高兴,就是觉得安稳了,不再担心出门会挨打。
他铲着雪心想,下次哥哥回来,得告诉他这件事。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间冬月过去了大半,天太冷,地上积雪未消,人多车多的地方,不免有些泥泞。
顾兰时洗了手,坐在炕沿脱掉鞋子,随后上了热炕。
他搓了搓手,想起上回裴厌买回来的脂膏,于是从匣子里拿出来。
脂膏圆盒不大,正好能放在他掌心,打开后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出来,他用指腹挖出来一些,搓抹在手背上。
用了这些天,手上细小的干裂口已经愈合,变得光滑起来,皮肤润而不燥,确实是好东西,就是有点贵,这一盒要八十文呢。
买回来的时候他问过裴厌,有没有更便宜的,裴厌说有,五十文一盒,盒子也比这个大,但闻着没有这个香味细腻,就挑了这个。
至于更贵的,裴厌倒是动过心,可一想,才攒下多少钱,八十文的先让顾兰时试试,要是不好,下回再换贵一点的。
抹完后,顾兰时盖上盖子,正打算放回木匣,裴厌从外面进来了。
看见脂膏盒子,他问道:“抹了?”
“抹了。”顾兰时笑着说。
裴厌上前,抓起夫郎一只手仔细看,又摸了摸,见果然擦过香膏,就不再说什么。
刚买回家那几天,见顾兰时觉得贵,舍不得用,擦也只擦一点,他无法,只得每次洗完手后,在旁边盯着,让顾兰时多抹点,这才掰过来。
“再摸,香膏就全到你手上了。”顾兰时叹口气,半是玩笑地说道。
也不知何时养出来的习惯,没事了就摸摸他手,有时摸个没完,也不知在想什么,谁没有五根手指头,有什么好玩的。
裴厌笑一下,松开手不再腻歪了,也脱鞋上了炕。
外头冷,该干的活已经干完,回屋暖和暖和。
顾兰时不是很想做针线,给背后靠了个长枕,说:“明天早上,把小衣和里衣都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