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裴厌点点头,见对方进了门,不再言语,收拾好竹筐鸡笼,牵着毛驴往巷子外后,顺便吆喝道:“老母鸡,活鸡便宜了。”
临近年关,鸡鸭涨了几文,他老母鸡卖四十二文不算贵的,收来花了四十文,从中赚一两文钱的薄利。
雪花还在飘,不断落在行人肩头,有人走一走就要抬手掸走,省得衣裳湿了。
没吆喝多久,最后一只老母鸡卖了出去,裴厌把鸡笼放好,收了钱揣进怀里,再不用耽误,直奔镇口而去。
今天卖了五只鸡鸭,都是两文的利润,拢共赚了十文钱,不多,慢慢积攒起来就好了。
腊月二十二,总算有了太阳,只是阳光威力弱,不足以让冰雪消融。
杀猪匠还没来,见时候不早了,裴厌和顾兰瑜去后院抓猪,顾兰时和花惜霜在灶上忙。
今年他俩杀猪早,他打算让家里人都来吃,炖骨焖肉,再弄个辣炒猪杂,再弄几道其他菜,冬笋菘菜萝卜豆腐,泡些木耳黄花菜,还有干扁豆干豇豆,要说这顿饭,都和年席差不多了。
他俩人少,也没什么别的亲戚,一年到头,有事都是家里人帮衬,做一桌饭,喊上爹娘哥哥,还有叔伯婶子来吃,再喊喊村里平时交好的,人家愿意来,他俩自然高兴,一个村子住着,和和气气才是正理。
“兰哥儿!”
方红花的声音响起,吃肉这件事肯定不能落下她,昨天下午顾兰时特地过去说了,这不,想着孙子要做饭,她赶早过来帮帮忙。
因她在这边待的久,早已熟门熟路,大黑它们没有乱叫。
“阿奶。”竹哥儿从柴房出来,提了一篮干树叶子和松针,要做引子使,洗菜要有热水,不然冻得慌。
他今年长了个儿,脸型轮廓和顾兰时有三分相似,越发出落,眉眼带了几分自身独有的天真憨气,两人一看就是一家人,但相貌又明显不同。
“我们竹哥儿也在呢。”方红花看见孙子笑眯眯的,又夸道:“都知道帮忙了。”
“阿奶。”花惜霜从灶房探头。
方红花一边卷袖口一边往里走,笑着说:“哎呦,都在呢,霜儿,可别用冷水,年轻家家的。”
灶房一下子热闹起来,祖孙几个说说笑笑,没一会儿,裴厌和顾兰瑜把肥猪抬了出来,直接搁在院里的长桌上。
没多久,杀猪匠刘信总算进了门。
宰猪接血,烫毛剥皮,样样活落在他手里有条不紊。
狗围着乱叫,被裴厌训斥之后,不敢再上前。
要是在村里,谁家杀猪的话,经常会有没事干的看热闹。
后山离村子较远,站篱笆大门那边又看不清院里的动静,因此除了顾家人陆续前来,没有其他人来围看。
顾铁山过来的时候顺便叫上了周平和孙安,要在村里过活,和人多来往打交道不是坏事。
赶着晌午,肉香四溢的饭菜端上来,分了两桌坐,汉子一桌,媳妇夫郎挤一桌,肉有酒也有,待饭饱酒足,众人脸上都染上红,或是微醺或是肉足身暖。
苗秋莲走时还带了几根剩骨头,二黑在看家呢,不能忘了。
到下午,外出的人少了,顾兰时喊来徐瑞儿,给割了一吊子肉,再给拿了两根骨头,让回去做着吃。
每逢年底有人杀猪,自家一般吃不完,村里其他人来买,都会比镇上肉价便宜一点,这是常事。
徐瑞儿以为要钱,咽着口水说不要,一听是给他的,不用花钱,抬头呆愣愣看着顾兰时,好半天没说话。
顾兰时见他呆头呆脑,不如徐启儿机灵,无奈摇摇头,让他只管提回去,还叮嘱不让跟别人说,把布块盖紧。
徐瑞儿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最后抱着竹篮一溜烟跑了回去。
顾兰时在后面看得想笑,让他藏着点,又没说是做贼,刚转身要进门,却看见徐瑞儿溜走之后,又一个小身影从林子那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