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还是有点冷,顾兰时加了件衣裳。
见炭盆里的火没灭,他想了下,又给添了几根柴,猪仔太小,又没衣裳裹着,暖和些总不会出错。
八只猪仔都是上半身趴在老母猪腹部,吃过奶睡着了,有两只嘴里还叼着猪乳。
地上血迹污秽已经清干净,能看见一些湿痕,老母猪躺着,肥肚子不断起伏,周大良正在煮猪婆奶,等会儿晾温了让它喝一些,等歇好了,再喂猪草猪食来得及。
灰灰从通道那边跑过来,一个冬天过去,它身板又壮又厚实。
母猪猪仔都在睡,想来没有问题,老母猪不是第一回下仔了,不过圈里有火,顾兰时想了下,拍拍灰灰脑袋,从圈门栅栏指进去:“看着,别叫压到猪仔。”
“呜——”灰灰歪着脑袋看过去,眼睛上方皱了皱,像是皱出来一点眉毛。
顾兰时看笑了,又揉揉它耳朵,也不知道它在想什么,还学人皱眉。
家里的狗都能听懂让看着家当的话,因此他离开以后,灰灰依旧在后院待着。
雷声像是被捂在厚厚的云层里,又像是离得很远,只能听得闷声隆隆。
雨水哗啦啦落下,在河面上打出一圈圈涟漪,雨势越大,涟漪变得破碎。
大水牛和狗跑起来,顾兰时捡了根草藤当做鞭子,挥舞着在后面撵,他用左手挡着头顶,发现无济于事,也就不再掩耳盗铃遮挡了。
其实也不用他撵牛,牛自己知道往家里跑,大黑就更不用说。
一牛一狗一人前后脚进了篱笆门,雨势来得及,水牛还好,本来就喜水,顾兰时衣裳头发都湿了。
进门后,像是到家安心了,牛不再奔跑,慢悠悠甩着尾巴沿着石子路旁边走,时而停下来吃一口离得最近的菜。
顾兰时没管它,越过去飞快跑进堂屋才停下。
大黑比他更快,已经在门前甩了几下水。
幸好星星睡着了,没有背着孩子出去放牛,不然连孩子也要淋湿。
雷声刚响起的时候,见落下的雨点小,以为下大得一阵子,因此出去找牛的时候,他没有穿蓑衣戴斗笠。
换了衣裳擦干头发,顾兰时蹲在泥炉前添了几根柴,侧头烤烤火,头发再擦,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
他起身撑了伞,又去灶房用大锅烧水,裴厌几个也在外面,眼下还没见踪影,等会儿跑回来估计比他淋得还要湿,最好还是洗洗头发。
水牛啃了一些菜,灰灰和灰仔不停冲它吠叫,顾兰时听见动静,远远在院里呵斥一声,它才不再在菜地旁边流连,跟着狗的步伐跑了几步,又慢下来往后院走,自己进了牛棚。
雨势来得急,原本不怕淋一点小雨的人一改慢悠悠步伐,飞快扛着锄头往家里跑。
裴厌几人陆续进门,果然都湿透了。
回来有屋檐遮雨,门窗挡风,人人都松一口气,不再担心雨势如何。
趁着没换衣裳,裴厌先去后院看了看猪,猪仔已经十天了,死了一只,还剩下七只,再过几天,村里其他人养的猪仔足月了,他打算买三只。
垒的猪圈能养十头猪,今年多了周大良干活,三个汉子出去大量打草,肯定喂得饱。
养十头猪不是什么轻松事,但人多,不会像去年那样太累。
顾兰时烧了水,还煮了姜汤,就算天不冷,也该都喝一碗去去寒。
下雨不出去干活,在堂屋编竹筐也是坐着歇脚。
刘大鹅和周大良都是本分厚道人,常常找活干,因知道裴厌和顾兰时爱干净,他俩也洗了头发,省得雨水闷在头发里味儿难闻。
屋里,顾兰时披散着半干的头发,抱了星星在窗前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