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虞倦疑惑的目光,周辉月继续写“之前出过事,右手有段时间不能用,所以练了左手。”
“有段时间”,虞倦想,不是这次车祸,应该也不是以前,那就是二十二岁以后,在消失的十几年里。
在漫长的十五年里,在外人眼中,周辉月东山再起,做成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事业,他又付出什么呢
周辉月一无所有,只有时间,磨难、痛苦和汗水交织成了那些过往不为人知,连作者都没有写下的经历。
虞倦问“什么事”
周辉月不太想提,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干活难免会有意外,没什么大事。”
虞倦感觉自己的心脏抽了一下,很痛。
他松开周辉月的手腕。
周辉月穿的不多,里面是一件单薄的线衫,大衣是宽松的款式,勉强能塞得下另一个人纤瘦的手臂。
虞倦的手慢慢往上挪,指腹贴着周辉月的手臂,能感觉到结实有力的肌肉。
每往上几厘米,虞倦都会停下来,他皱着眉,那双清澈的绿眼睛能够表达感情,眼眸对视时都是在询问周辉月,受伤的是不是这里。
他想触碰那道不存在的伤口,抚慰周辉月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一点一点,虞倦以这样的方式,问了周辉月很多次,多到数不清。
越往上,下面的袖子越窄,两人的手臂紧挨着,挤在一起。
周辉月的半垂着眼,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的体温升高,不是不想给虞倦碰,而是不能让他继续摸了。
于是,周辉月反手抓住了虞倦的手臂,没控制好力度,虞倦微微皱眉,似乎是感觉到了疼。
但也只是一瞬间。
虞倦抬起眼,不明白是怎么了。
周辉月靠得很近,近到用气音说出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话“我安静了很久,没打扰你。男朋友能给点奖励吗”
周辉月做任何事之前都确定努力能得到什么,他从不会期待别人的奖励,太虚无缥缈了。
虞倦除外。
虞倦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的暗了下来。
周辉月偏过头,掐着虞倦的下巴,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很轻的、稍纵即逝的吻。
虞倦的脸骤然烧了起来。
头晕目眩中,他想幸好自己选的是后排,不会像前面两个人那样打扰到别人。
一个简单的吻过后,好不容易热度才散去,虞倦不想再和这个人对视,他若无其事地翻开下一本书,继续复习。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前排的几个人也都陆续离开。
教室里只剩下虞倦和周辉月两个人。
终于不用像高中生偷偷摸摸传纸条那样在草稿纸上写来写去了。
这门课倒是不难,就是知识点太多太碎,得对着随堂笔记和老师给的重点整理后再复习,很麻烦,虞倦的耐心又一贯不太够,有点不耐烦了。
周辉月笑了笑,抽出一支笔,打算帮虞倦解决这件小事了。
虞倦索性放下笔,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但没一会儿,脑袋就被人搬起来,悬在半空中,手臂被挪开,另一个人的手臂塞了过来。
虞倦心安理得地枕着,看着周辉月拿着自己的手机,里面有老师传的重点,他对照着书本,整理复习的内容。
人生的前十八年里,虞倦从没想过会有人为自己做这样的事。
因为他讨厌别人麻烦自己,所以也从不会麻烦别人,何况是这样琐碎的小事。
但周辉月做的时候,他没想过拒绝。
可能是太多次了,从夏天开始,每一次虞倦都没有拒绝。
虞倦想了很多,最后什么都没说,慢吞吞地问“手不会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