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又耐着性子对他重复了一遍“晏世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郁川。”
记得,晏无忧当然记得郁川。
更记得当年他还没有毁容时,模样也是十分周正的,剑眉星目,哪怕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依旧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郁川当时为什么来京都,晏无忧不知道。
反正那时的他成天和另外几个同样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厮混在一处,招猫逗狗,混迹赌场花场。不然就是在闹市纵马,望着他人惊慌到四散而逃时,就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晏无忧也猜测过,那时京都的百姓一定在心里恨极了他,不过除了恨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并不在意那些贱民的想法。
耳边是听腻了的丝竹声,花魁也看腻了,嘴里价值千金的琼瑶玉露喝着也觉得没什么滋味,他觉得太无趣了,就那么从阁楼往下一望,不偏不倚的瞥到了初来乍到的郁川。
那位身着粗粗衣裳的少年似乎因为囊中涩羞正在一处酒庄面前踌躇不前,看起来好窘迫啊。晏无忧叫了一下身边跟着的小厮,指了指下面的人“去,把他叫上来。”
郁川那时还不认识晏无忧,兴许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浑身上下都写着无措,眼睛都不敢四处看大,大人您叫我
旁边有一位晏无忧的狗腿子一脚踹到郁川的后腿弯,提醒他,就他这样的贱民,和世子说话要跪着说。
另一个狗腿子立马开口,介绍起了晏无忧的身份,父亲是当今陛下唯一的亲弟弟,
他自己是世袭的世子,更是陛下的亲侄子,非常受陛下的宠爱,比不少皇子公主还要受宠。
彼时的晏无忧听那些都听烦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人安静点,自己则撑着下巴看向被迫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你哪里人
郁川饿了好几天,本就手脚无力,那时被其他人压着不能动,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晏无忧的问题“浔阳。”
这话一出,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浔阳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穷地方,好像是听说最近还闹什么旱灾了,本就是穷,这下穷了。
晏无忧却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笑,他揉了揉发昏的脑袋为何来京都
郁川“寻亲。”
晏无忧“寻到了吗”
郁川没说话,看起大抵是出了岔子,不是亲戚不愿意接纳他,就是死了,于是晏无忧直截了当的开口“那便是无处可去了。”
晏无忧身边总是跟着几个小厮,他对他们算好,也不算好。前几日他刚打死了一个,那会儿身边刚缺一个位置,他闭着眼睛思考。
晏无忧你有几日未进食了
郁川“到今日已有四日了。”
“哇你这么能挨饿啊,我一日都不行。”晏无忧突然睁开眼,感叹了两句,又随意的指了指桌上丰盛餐食,“那便赏给你吃吧。”
晏无忧看了眼按着他的狗腿子放开他。
桌上那些是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都吃不上的佳肴,对晏无忧不过只是寻常的饭菜,那天他没什么胃口,还没动上几口呢。
郁川明显吞咽了口水,抬头看向晏无忧,再次向他确认后,立马狼吞虎咽起来。吃相也不算特别糟糕,但吃的太快,太急了,就像生怕有谁跟他抢一样,看来是真饿狠了。
那不过是晏无忧平时吃腻吃烦的,现下看他吃得如此满足,隐隐也有了那么一点食欲。
“反正你无处可去,不如跟在我身边如何,我正好缺一伺候的小厮。”晏无忧并没有对他进行询问的意思,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对了,忘记问了,你叫什么
就
这样,郁川成了晏无忧身边伺候的小厮,也算是给晏无忧带来了不少乐子。
以前伺候的人要么是陛下赐下来的,要么是家仆的后代,几乎从小就开始被教规矩,如何伺候,如何和主家相处都是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