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宽慰,坦然了不少。再吸口气壮一壮胆,顺着院墙一直往南,穿过随墙门,走进了他的庭院。
天地间浮起了幽幽的深蓝,夜色仿佛是从花间草底钻出来的,转瞬晕染了翘角飞檐。廊下有太子内坊的人侍立,远远见她来,忙进去回禀。不一会儿又退出来,含着笑,比手请她入内。
所以太子还是很大度的,居上挺了挺胸,迈进门槛,“郎君,你回来了”
肃容看着桌上点心的凌溯被她这样一唤,好像有点晃神,但表情控制得很好,淡淡“嗯”了一声。
居上指指玉盘中的金铃炙,“这是我亲手做的,请郎君尝尝。”
亲手做的,就令人犹豫了,凌溯不免要怀疑,她有没有往里面下毒,做前真的净手了吗。
出于慎重,他垂目道“我已经在东宫用过暮食了,多谢小娘子好意,请回吧。”
请回这就下逐客令了居上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和气地说“我在厨司忙了半日,就为给郎君做这个。”边说视线边下移,“我听长史说,殿下睡麻了腿,那可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得的毛病,殿下一定要小心啊。”
又在含沙射影凌溯冷着脸道“昨夜我在行辕遇袭了,罪魁祸首必定是前朝余孽。暗器自西院来,请问小娘子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居上立刻说没有,“朗朗乾坤,竟有人如此大胆”说罢又奉上了笑脸,“郎君稍安勿躁,这行辕内外有那么多翊卫守护着,我觉得就算有人欲行不轨,也定不会成功的。”
结果凌溯凉笑一声,垂下手,将裤腿从皂靴中抽了出来,“小娘子过于想当然了,这贼人成功了,还打伤了我的腿。若让我逮住她,一定好生严刑拷打,问问她究竟受了谁的支使,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居上心惊胆战看了一眼,发现昨天下手确实有点狠,太子的小腿上赫然出现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淤青。
直接承认,又不大好意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郎君可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啊,没想到此人手段恁地高强”
又让她见缝插针地显摆了一回。
凌溯沉默着放下了裤腿。倒没有再纠结于“前朝余孽”,忽然调转话风道“小伤,养两日就好了,应该不会耽误我赴宴。”
居上很好奇,“郎君要去哪里赴宴呀”
凌溯提起鎏金鸿雁银执壶,往杯中续了饮子,“赴沛国公主与陆驸马的婚宴。说起驸马,还多亏小娘子引荐呢,那时陛下与皇后殿下欲为公主择婿,挑了好久,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后来我想起陆给事,便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陛下召见之后大为赞赏,得知陆给事尚未婚配,下旨为公主指了婚。”口中平静地说着,却按不住仰起的唇角,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天定的好姻缘这场喜酒,一定要畅饮三杯,毕竟孤也算半个大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