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道“你不冷吗上来,我焐着你。”
居上摇摇头,“我等你走了再上床,你何时走”
结果他收回手闭上了眼,“哎哟,我头晕得厉害。”
真是个无耻之徒啊,居上内心唾弃了一番。看样子是真不容易打发,屋里虽燃着暖炉,但毕竟腊月里的天,凉意还是一阵阵袭来。最后她忍不住了,推了他两下,“进去些。”一面又约法三章,“再许你躺一会儿,一炷香之后就回自己屋子,不许赖在我这里了,听见没有”
凌溯呢,听见也权当没听见,只是往里让了让,容她在身边躺下。
牵起被子盖住她,很快靠过来,轻柔将她揽进怀里,贴着她的长发说“我现在每日满脑子都是你,今早上朝的时候,他们说些什么我都没听明白,一心只想回行辕,想见到你。”
居上听着,倒有几分浓情蜜意涌上心头,两手勾住了他的臂膀,赧然问“是因为从我这里尝到甜头了,才变得这样”
凌溯说不是,“和那件事无关,其实从你搬进行辕开始,我就每日盼着下值回家,就算和你争吵两句,也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到今日才坦诚说出来啊
居上问“你一早就恋慕我了,赵王家宴那日说的其实是真心话,对吧”
这回他没有否认,“现在回头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他轻轻摇了她两下,“看在我如此痴情的份上,今晚容我留宿吧,等四更时候我再回东厢,行吗”
原来满嘴甜言蜜语,就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过太子殿下确实出息了,胆大包天撒了那么大的谎,如今为了圆谎还提前过上了梦寐以求的日子,是谁说他一根筋的他明明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可是怎么办呢,一旦有了感情,人就变得好说话了。居上道“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做那事,不能又往我身上捅刀子。”
他爽快地答应了,甚至发掘出了一点欣喜之处,她的评价,终于从“扎”换成了“捅”。
两个人腻在一起,是鸡飞狗跳的生活中,难得的温情时刻。
居上安然窝在他怀里问“你将来会不会像陛下一样,上了点年纪逐渐荒唐起来,把妾室当宝贝一样抬举”
凌溯说不会,“我不纳妾室,更不会抬举别人。你真以为陛下抬举贵妃,单单是因为宠爱吗”
这话惹人深思,居上道“不是因为贵妃向来受宠,才令陛下爱屋及乌,高看商王吗”
凌溯那双眼望向帐顶,目光深远,仿佛透过重重阻隔,俯瞰了整个太极宫一般。
“陛下的宠爱,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贵妃有宠是事实,贵妃的那些出格行径,他也知道,但为什么一再纵容,无非就是为了平衡。”慢慢细数给她听,“譬如最初论功行赏,陛下便有意抬高裴氏,前朝有裴家与元家抗衡,后宫之中贵妃与阿娘较着劲,三郎近来又有接掌北衙的打算,在兵力方面,至少勉强能牵制东宫十率府,不得不说,用心良苦。”
居上听了,叹道“无非就是防着你,防你太子做得不耐烦了,想过过当皇帝的瘾儿。”
凌溯说是啊,“想起这个我就伤心,为什么天下大定,父子之间反倒变成了这样。以前在北地时候,厉兵秣马风餐露宿,阿耶每每怕我吃不好,常将我传到他帐中,把最好的肉让给我。如今明明可以敞开吃肉了,却又小心翼翼把肉护起来,唯恐我分食,这父子亲情,就这样不值一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