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断了,窗坍塌,茅屋短暂的被烧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从豁口向里看去,依然能看见净思的身影,那已成大火中的一块燃料。
“大人,怎么回事,怎么就起火了”
这时候,众人的背后传来老者的呼唤,本地的乡老正在年轻子侄的搀扶下,匆匆赶来此地,周围已经有了许多村人,他们正拿着家里盛水的桶盆,焦急地想要上来救火,只是因为一众兵士守在这里,不敢轻易上前。
“里头是不是还有人王贵呢王贵是不是还在里边没出来他怎么了,他”
乡老急急追问。他口中的王贵,正是净思的俗家名字。
“行了”弓典一声断喝,先打断了乡老对话。接着他一挥手,“都去救火。”
说罢,等周围的兵士散去,和村民一起救火后,弓典的目光在元观蕴、元无忧、以及尹问绮身上逐一扫过后,突然停驻在元无忧身上。
或许是刚才的火焰烧去了弓典的些许伪装,只听他咄咄逼人问
“微臣记得武陵王送来的逃亡人员画像中,有净苦的画像,武陵王记忆绝佳,想必也知道这净苦的山下住址何在吧”
虽被质问,元无忧依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只见他冥思一会,微微点头“确实记起来了。”
而后便报出一个确切的地址。
弓典这才露出些许微笑,只是看上去也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多谢武陵王了”
而后他立刻转向元观蕴,并一把挽住尹问绮。
“公主,净思已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净苦。微臣先与驸马一同去找净苦,至于此处,便劳烦公主与武陵王共同主理了。”
说罢,他先斩后奏,不等元观蕴回答,挟了尹问绮便走。
尹问绮“嗯嗯”
尹问绮的抗议还来不及出口,已被弓典连推带送,送上马车,接着弓典一扬鞭,只打了个花哨,马儿便嘚嘚地往前走。
弓典放任马车自行前进,如是走了一小段路,远离了身后那些人,弓典才说“驸马不要嫌我唐突,我们身旁有鬼有些话,不能在鬼面前说了。”
此时艳阳高照,弓典话里却鬼气森森。
尹问绮“嗯”
弓典又进一步解释“驸马想,那火怎会无端升起,必是有人纵火纵火之人毫无疑问,来自幕后真凶。这也不意外,公主负责主理刺杀一事,朝野皆知,幕后真凶如今肯定如坐针毡,千方百计的想要阻止我们查案。”
“那么其派人跟踪我们,便毫不意外了,只
是跟踪我们的人,如何就能这么精准的踩着净思要说出关键内容的时候,纵火杀人如果此人这等厉害,为什么不在我们来找净思之前,便先行杀人灭口我想着,定然是那内鬼”
这“内鬼”二字,在弓典口中千回百转,意味深长。
尹问绮见弓典说到了这一步,也就直接问“少卿觉得这内鬼是武陵王”
弓典也难得坦诚“不错。”
“但你还是问了他净苦的地址。”尹问绮。
“这样一查就知道的事情,武陵王便是想要说谎,也得忌惮很快被识破。武陵王身份尊贵,是不愿因为此等小事事败的,故而只会说真话。”弓典自有算计,“我直接问了,便能抢先到达净苦家中,搜查证据。”
这道理尹问绮认可了。
“还有一点。”弓典又道,“武陵王嫌疑虽大,也不能完全排除我手下那些人的嫌疑。此番把驸马拉上马车,除了避开武陵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借驸马的人手,去查净苦。先查净苦在皇都中的落脚点,若是有线索当然好,若是没有线索,便要派人往净苦老家去寻,看看净苦寄出的那封信,到底到没到,走什么路线到的”
尹问绮再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弓典的借人。
但他复又说道“若要盘查内鬼,少卿还忘记一个人了。”
“谁”
“少卿自己啊。”尹问绮笑道,“难道少卿就不可能是这个内鬼”
“我确实可能是。”弓典哈哈大笑,“所以这才让驸马一起过来,监督我啊”
载着弓典与尹问绮的马车一忽儿便消失在道路之中,现场领头的,只剩下元观蕴与元无忧。
周围众人还忙着救火,火焰虽奋力烧灼,却在一盆又一盆接龙似的水中逐步熄灭。
元观蕴站在一旁看着。
他看着火,没看元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