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经过大力建设,乡间都铺上了水泥路,虽然只能保证两辆小车通行避让,却不会像以前的泥路颠簸难行,一下雨就泥泞不堪。
平稳的状态下,林开很快又靠在母亲身上睡着。
面包车穿过几个乡镇,进入一座傍山的小乡村。武胜松的家是靠近村边新建的一栋五层楼房,刚一进村,就隐约听到治丧法事现场的吹奏。
车子在离家不远的一块空地停下,武胜松打开车门,很有节奏的锣响,让林开一个激灵从熟睡中醒来,猛然坐直上半身。
他现在对那时不时“当”的一声很敏感。
武萱被儿子的反应吓了一跳,所有悲伤化为子虚乌有,脸带担忧问:“怎么了,又做噩梦么?”
林开听到外边热闹的法事,做了几次深呼吸,苦着脸笑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之前做的噩梦。”
他拉开车门扶武萱下车,看到表哥武家明已经接到消息走来。
两人虽是经年未见,这时也都没心情多说什么,简单招呼后武家明便帮林开拉了行李箱从侧门去客房放置。
“先去给你外公上香!”武萱拉着林开走向前门。刚回到大路上,林开就看到门口的空地摆了法坛,几个身穿法师长褂的人正在念经做法。
又是法师,我讨厌长褂!
林开身体微微僵直,尤其看到主持法事的法师手中拿着一支法幡,时不时虚点晃悠,他就一阵不舒服,目光不善地瞄向对方的脖子。
法师唱完一段,旁边便吹奏法器,
“钞钞钞当……钞钞钞当……”
热闹的场面一点没有减轻林开膈应,反而干咽了一下,想转身就走。
给外公上香得进入屋里大厅的棂前,就是灵堂。林开警惕地盯着法师,总觉得对方脸上隐藏着诡笑,他小心翼翼地从法坛旁边绕过,进入屋内,抬眼便看到一口大红棺材,顿时僵在门内。
棺材暗红如染血,顶端白底黑字的“奠”字在眼中放大,仿佛扑面而来。林开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被恶鬼抬入棺材的经历,那种粘腻和腐臭的感受记忆尤新,令他差点吐出来。
武萱发现林开浑身僵直,脸色白得可怕,以为他伤心过度,于是说道:“外公生前很关心你,经常惦记你,问起你上学和生活的情况。来,给外公上香!”
咕咚一下,林开咽了一下口水,他只听到了“经常惦记你”这几个字,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
武萱点燃三柱香递来,林开机械地接过,动作僵硬地插在用蕉木做成的临时香炉上。等武萱也上完香,他迫不及待就拉着她出屋。
呼……外边的空气好清新!
他这时宁愿面对外面的法师,也不想在棺材旁边多呆一秒,甚至在想,晚上的守灵任务是不是推掉算了。
实在是阴影太大啊!
屋外的人非常多,这里全村一姓,都是同族,不管红事白事,全村人都会帮忙,这时正在准备白事酒席。一些未懂事的小孩子打闹奔逐,让林开觉得好受了些。
武萱被一些姐妹拉走,林开揉了揉发胀的脑门,仍能记起小时候和母亲回来,曾经跟着表哥和一群熊孩子大晚上跑去村后山的坟地玩闹,扮鬼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