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凌云却每天都在那儿炼体。
顾然沿着岸边的石板路信步徐行,那氤氲的水雾竟是近不了他的身。
他走近后抬眼望去,只见骆凌云光裸着上身静坐与瀑下,自百丈高崖上奔涌而下的湍急水流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他的躯体,激起阵阵雪浪银花。
那偏蜜色的身躯宛如铜皮铁骨般坚硬,连那般骇人的冲击力对他而言竟是毫无影响。
许是察觉了顾然的视线,骆凌云骤然睁开眼。
幽绿色的瞳眸泛着冷光,直直地看向立在不远处的顾然。
顾然仍是一袭青衫,如瑶林琼树般立在那儿,瀑底的水雾连他的衣角都打不湿。
骆凌云握紧拳。
顾然没说话,目光落在骆凌云头顶的黑杠杠上。那黑杠杠又说起话来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永远都在装模作样,难怪那么多人被他骗过去
顾然的视线从那根黑杠杠上离开,转到骆凌云脸上。
他从没想过自己平时照顾有加的三师弟会是这么想他的。
曾经那些依赖和景仰竟都是三师弟的伪装。
如果不是已经验证了一圈,他还能说服自己这只是幻听,又或者是潜藏在暗处的妖族或者魔族在搞鬼、想要以这种方式离间他们宗门弟子间的关系。
可是他结合自己的判断,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横杠展露出来的情绪还算准确。
顾然轻轻垂了垂眼睫,掩去自己眼底复杂的思绪。
骆凌云已经收起了心底翻腾的敌意,游到顾然身前钻出水面,露出自己结实而有力的胸膛。他乖巧喊道“大师兄你来找我吗”
顾然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当初和你一起入门那孩子。你还记得他葬在哪里吗你要是还记得的话,我今年与你一起去祭拜他。”
骆凌云只觉自己身上的符纹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烫和蔓延,若不是他常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恨意,绝不会轻易表露出来,说不准已经维持不住表面的乖顺。
他还敢提
顾然听到骆凌云头上的黑杠杠这么说。
真是荒谬。
顾然怎么都没想到真相竟和自己的猜测对上了。
三师弟为了给朋友报仇忍辱负重演了这么多年戏,真是太为难他了。
只是顾然觉得自己冤枉至极,难道在三师弟心里自己是那种会对同门痛下毒手的人
想到这么多年的相处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猜忌,顾然心口泛起阵阵凉意。
他对师弟师妹的要求虽然严格,却连责骂他们的次数都少,三师弟为什么认为他会暗害同门
骆凌云并不知道顾然已经知晓他心中所想,犹自试探着问“大师兄怎么突然想起阿佑哥了”
顾然叹息着说道“方才我小憩片刻,不知怎地梦见了那时候的事,醒来后便想去拜祭一下。”
骆凌云在心中冷笑顾然你居然也会做噩梦吗阿佑哥终于来找你了吗做多了亏心事,这下知道心虚了吧
顾然把骆凌云的想法听得一清二楚,已经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许是因为提及了已故的好友,骆凌云连装作亲近都做不到了,默不作声地穿上衣服在前面给顾然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