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泽沉默地垂下头,眼底堆积着一层暗涌。
餐桌上一片寂静。
饭后,白皎招来管家,思来想去,贺云泽对自己态度大变也就这两天的事,她问孙明“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管家一怔,斟酌地叙述昨晚从女佣嘴里得知的事情“昨天您被同学送过来,那时候云先生还没睡觉,他和佣人一起接你回来,佣人中间去做醒酒汤,等她回来的时候,您已经彻底醉了过去,佣人跟我说,当时云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尽量平铺直叙地解释,不带任何主观意识。
私心里,管家并不觉得这件事简单。
他虽然是不久前入职,可是后来打理贺家,也从一些老佣人嘴里得知某些消息。
白小姐的身份不可言说,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去世的贺先生情人,因为她获得了那么一大笔遗产。
管家刚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发现,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小姐不碰东信,不碰权柄,专心练舞,看起来更像是这笔遗产的保管人。
他敛去眼底的思索,无意探究更多。
毕竟他只是一个职员,他的职责是管理整个贺家,保证雇主没有后顾之忧。
白皎听完他的话,抿了抿唇,难道是她醉酒之后做了什么事,惹毛了他
这条推测可信度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白皎准备抽空找贺云泽聊聊,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根本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贺云泽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白皎坐上车,靠着车窗,脑袋放空,盯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忽然挺直腰身,视线落在前排的司机身上。
老赵以前就是贺先生的司机,对贺家忠心耿耿,车技精湛,贺先生去世后,由他继续接送贺云泽的,但是这几天对方好像吃住都在公司里,所以司机偶尔会送她上下学。
白皎开门见山地问“贺云泽最近在干什么”
司机听到她的话,不禁迟疑了一瞬。
并非是对白皎不信任,而是想起前天深夜,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云先生的秘书isa小姐电话叫醒,接他回家休息。
当时已经凌晨两点多钟。
即便是江省这样的大城市,这个时间段,也没有多少人出来。
回家路上,高楼大厦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了,只有路灯散发出光芒。
他看到贺云泽。
几天不见,后者气势愈发磅礴,简短地吩咐他开车。
后视镜里,反射出对方的容貌,相似的眉眼,浓厚的威势,他和之前的贺先生越来越相似,让他下意识叫出声“好的,贺先生”
贺云泽整个人都是一僵,刹那间,周身冷意弥漫,车内温度直线下降至零点。
他轻瞥一眼,声音冷得窒息“叫我云先生。”
司机完全吓到了,战战兢兢地改口。
简直像是触碰到了对方的逆鳞,周身散发的气势,让他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想起来至今仍心有余悸,他缓缓松了口气,告诉白皎“白小姐,东信最近人员动荡,所以这些天云先生公务缠身,不怎么回家。”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办公室里,贺云泽一目十行地浏览文件,批复指示,超乎寻常的忙碌让他根本来不及想其它事,比如,白皎。
这个名字突然跳出脑海,他落笔的动作微顿,反应过来时,要签字的文件上,已经落下白皎两个字。
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他捏紧笔身,给秘书打电话,让对方重新打印一份文件,一侧的碎纸机开始运作,嗡嗡的声响里,文件碎成雪花般的纸片。
接到消息的isa飞快打印起来。
等待的途中,她看了眼自己的同事,大家头也不抬,全都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不禁叹了口气。
身为总裁秘书,她算是跟贺云泽很亲近,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爆发工作狂属性,大量高层被开除,引发公司强烈的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