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和无偿治病没太大差别。
“二位到这儿坐。”
汉子站起身“我去灶房,看看娘子做的饭。”
他一面说,一面快步走入屋内,出来时端着两个瓷碗“看两位都是贵人,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我们自家酿的米酒,还望莫要嫌弃。”
这是上元节的惯例吃法。
施黛笑盈盈道了声谢,低头瞧去,果见汤圆团团莹润,与细碎桂花屑一起,飘浮在清香四溢的米酒里。
不便推辞,施黛坐上桌边“你来了这儿,所以没和柳如棠他们一起”
阎清欢“这家人听说我从江南来,在长安没有亲人,早早就邀我一同过上元节。”
他双眼微亮,晃了晃手中画笔“你们要花灯吗我给你们”
等等。
阎清欢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上元佳节,理应与家人同过,为什么
施小姐和江兄单独出行
他们还穿了非常相配的红衣
一个猜测涌上心头,阎清欢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上元是有情人相会的日子。
莫非施黛和江白砚携手同游,结果被他一声招呼,叫来了院子里头
阎清欢,你造孽啊这和话本子里棒打鸳鸯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你的画工好厉害。”
施黛低头,看见纸上一幅落梅图“学了很久吧”
“嗯。”
阎清欢正神“我爹娘都爱丹青,托他们的福,我练画已有九年。”
他是典型的江南阔少。
略懂诗词歌赋,会点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最擅风花雪月。
“这幅画,是送给最左边那孩子的。只有他没灯了。”
阎清欢说着笑笑,朝院门招手“过来,看看哪里要改。”
孩子们见两个陌生人到访,站在门旁探头探脑,满脸新奇。
左侧的男孩闻言走上前来,拘谨挠挠头。
这孩子衣着老旧,是不甚厚实的料子,身量瘦瘦小小,不敢看施黛和江白砚的眼睛。
紧紧盯着桌上的画,男孩眼底溢出光亮“很漂亮。”
咬了咬唇,他小声道“可以加一只小狗吗”
阎清欢明白他的意思,弯起眼“你家的阿黄”
男孩小幅度点头。
“没问题。”
阎清欢柔声道“想让阿黄用什么样的姿势”
这个问题他没细想,男孩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施黛在一旁提醒“打盹,玩花,还可以扑蝴蝶。”
“扑蝴蝶不错。”
阎清欢笑笑,问身边的男孩“你喜欢哪一个”
男孩抿唇,轻扬嘴角“就这个。”
阎清欢撩起袖摆,手起笔落。
他形貌清远,五官柔和,平日里眉眼噙笑,是一种人畜无害的软。
此刻仍勾了唇边,目色却是专注,一派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倜傥。
纸落云烟,不消多时,梅树下出现一只小狗,头顶蝴蝶飞旋,惹它抬起前爪跃起扑腾。
灵活生机跃然纸上,仿佛能随时从画里跳出来。
施黛不由惊叹“好厉害。”
“小伎俩罢了。”
阎清欢失笑,望向身旁的男孩“这样可以吗”
见男孩点头,他想起什么,又问“你奶奶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阎哥哥。”
提起亲人,男孩总算鼓足勇气抬起脑袋,笑出小小的梨涡“她今早还说,等病好了,要去你家拜访你,谢谢你的药。”
“别别别,老人家身子骨弱,要真有事,我去看望她便是。记得叮嘱她按时喝药,别受凉。”
阎清欢揉揉他脑袋,左手晃晃自己腰间悬挂的铃铛“记得听铃铛声。它响,就是我来了。”
摇铃医很少主动敲响某家某户的大门。
行走在街道上,当他的铃铛叮当作响,任何人都能循着铃音,请他前往家中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