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在胸前的怒气就好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咻”一下漏光了。
风很大,林泮吃着手里的饭团,思考要不要回到车库去。
他今天上车五分钟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平日太累,还是内心深处抗拒离开,这一觉比日常睡眠长了许多,睁眼居然是下午一点多钟。
足足睡了近五个小时。
航班是上午十点,自然赶不上,再看看其他班次,不是没有班次就是售罄,想回巨鲸市最早也是明天下午。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定上海的酒店过一夜吗雾颐太贵,其他太远,腹中又空空如也。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吃点东西再说。
他自己的车里备有能量棒,能解燃眉之急,鹿露的车哪有这个,她不爱吃能量棒,零食到是有,但冷冰冰的,实在没有胃口。
最后决定到酒店大厅买杯热咖啡,吃顿热食。
也没有自虐的意思,温暖的大堂不待,非要过来吹冷风,可今天酒店客人多,他形单影只地坐着吃饭团,不到三分钟就引来一位老太太的关切。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家里人呢”
“你上大学了没有哪个学校毕业的到上海是实习”
“多大了结婚没有哎呀你看那边的是我的孙女。”
他出于礼貌回答了两个问题,谁想旁边的人听见他是a类大学毕业,到上海是出差,立马呼朋引伴,非要介绍对象,还热络地邀请他一块儿吃年夜饭。
林泮再三推辞,差点没被直接拉走,只好走为上策,避到外面。
饭团也凉了。
他重新接了杯咖啡,找了个避风处,努力填饱肚子。
贩售机的饭团味道肯定一般,一两片冷的培根,一片海苔,少许咸味。好在他本就味同嚼蜡,吃什么都一样,机械地咀嚼下咽,完成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艰难地吞下米粒,把最后一口速溶咖啡喝尽,林泮掏出纸巾,认认真真地擦拭清理。
他真的一点儿不着急回去,风很冷,雪也很冷,吹得大脑冻结,一片空白。
这正是他想要的。
什么都
不想,什么都想不了,放空自己,免得痛苦。
因这缘故,也就没有发现远处走来的人影。
直到被冻懵的脑袋被柔软的羊毛围巾裹住。
柔软的山羊绒轻薄透气,却极其保暖,顿时阻挡了无处不在的硬风。
他迟缓地抬头,神色迷惘“鹿鹿小姐”冻僵的大脑终于开始分析情况,肾上腺素飞快分泌,身心皆是警报。
“抱歉,我马上就走。”林泮唯恐她生疑,以为他故意留恋不去,别有所图,几乎是立即收拾起来,纸杯捏扁,包装纸卷好,同纸巾一道分门别类丢进垃圾桶,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僵硬地曲握了几下,慢慢攥紧成拳。
“实在很抱歉。”他低声致歉,“我错过了航班,不过已经改签了,现在去机场刚刚好。”
鹿露安静地注视着他。
林泮抿住唇角,愈发仓皇,可竭力克制,不动声色。
好一会儿,她伸出手,放到他面前。
他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立马摘下颈间的围巾还给她,千言万语涌到喉头,仍然是“抱歉。”
鹿露“”
她看着自己掌中的围巾,再看看他,怀疑他冻傻了,没好气地兜回他的脑袋,手拽住他冰冷的五指“回去再说。”
林泮被她握住手掌,也没见她怎么用力,偏偏无法挣扎,只轻声道“抱歉,我把事情搞砸了。”
从小到大,无论上课上班,他几乎从不迟到,可今天莫名其妙地睡过头,实在没有说服力,愈发心虚,“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就会走。”
鹿露听都不听,把他拉回温暖的室内,用力拍下电梯。
酒店内部的电梯就很慢了,半天才降下几层。
暖气让麻木的手指渐渐恢复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