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残忍一点,就是楚明姣在用鲜活灵透的年华,引导不通的神灵通晓情爱滋味。这个过程漫长而折腾,她从来不是个耐心的人,在与他相爱这件事上,大抵是将生平所有的耐性都搭了上去。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如何心疼人,该怎么惹得女子欢心,不懂制造浪漫与惊喜。那些复杂的发髻,长长的辫子,繁杂的衣料香薰,他全不了解,是在后来的岁月中,一日日观察着摸索着学会的。
唯一一些冒头的情绪,大概就是大祭司那副“天定姻缘”的卦象,总会让他出于本能的生出些不受控的焦躁来。
自打察觉到这点。
不那样细心的楚明姣从不避讳谈到他,谈到“道侣”这个身份的存在。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此时夜风一过,火焰蹿起很高,那十几年的隔阂好似被双手安然抚平了,好像他们就是这样,从来不曾变过。
“帝师呢”楚明姣去看柏舟,原本是随口一问,哪知四目相对,刹那间便被帝师眼中那片坦然温柔的雪色吸引住,只剩舌尖还下意识抵着齿根,接着将后面的话问出来“您与上任帝师彼此了解吗”
她原本是想从自己这里开个口子,抛砖引玉,接下来好找个由头顺理成章探一探上任帝师的事。帝师在凡人心中凛然神圣,许多事都是绝密,寻常人打听不到,素来深居简出的当任帝师也不会口无遮拦往外说。
贸然发问,显得没分寸不说,还怕招来当事人的反感。
但让年轻人入祖脉的建议是上任帝师给的,他们在这地方被困太久,被动又无措,想理清头绪,柏舟是最好的突破口。
可一片虫喃声中,楚明姣的话音尾调弱下去。
这位帝师,远比神主江承函更有人情味,会说会笑,偶尔还会和他们开玩笑的帝师此时给她的感觉,太像他了。
如果不是两个时辰前,她借着给他符纸的时机,探过他的脉息,确认过他确实是凡人之躯,此刻她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蓦的站起来,给他表演个面对面的变脸。
而就在这时候,凌苏看着随手排出来的卦象,神色慢慢变了,他下意识地去拍旁边苏韫玉的手臂,发出重而响亮的几声,连声道“不对”
不知是被这一声提醒到了,还是柏舟的情绪掌控力太强,总之,在这句话音落下后,足以叫人溺毙的深沉情愫收放自如地过渡自然,好似前一瞬只是楚明姣在火光中产生的错觉。
她视线游疑地在他脸上转了两圈,想撷取丝毫不对劲的情绪,但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别的异样。
才心中暗犯嘀咕,循声朝凌苏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两片卜骨上,清晰地显露出两个扭曲的字样来。
楚明姣凑近了些,看出其中一副卦象是“凶”。
自打凌苏展现出自己还有卜卦这一技能后,这之后的十来天,这样的卜骨,他们也看了十多次,全是一头凶一头吉,中和一下便是一切照旧,无事发生。
她转而看向另外一片卜骨,这次字更扭曲复杂,像是被血蘸着描画出来的一样,颜色深郁到极点,带着浓重的不详气息。
“一个凶,另一个是什么”她察觉到可能会有事发生,掀了掀眼皮,问“应该不是吉吧和之前看的都不一样。”
“不是。”凌苏正色,压直了唇“大凶。”
凶上加凶。
若真应卦,今夜境况,险之又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