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羽原光一看起来非常谦逊地说道:“在舆论上,我们已经处在被动之中,中国人对日本的抵触和反抗情绪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程度,而在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牢牢抓住亲善者的心,让他们对我们失望,那就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请不要忽略这些亲善者的作用,他们往往能够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量,让我们事半功倍的。在上海之战中,他们的能量已经得到了很完美的体现。他们目前的困难,其实也是我们的难处,及时的伸出援手,能够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大日本帝国服务!”
这个人很危险。
坐在会场一角的苗成方,心里冒出了和孟绍原当天一样的想法。
日本国的军事实力再强,也没有办法在短时期内击败中国,更加不用说彻底的占领中国了。
这些汉奸,将是他们主要的利用目标。
日本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无论在东北,还是在后来的华北,乃至现在的上海或者新占领地,都很住重培养汉奸力量。
但是从目前上海特务机关的表现来看,他们还并没有充分的意识到这一点。
孟绍原在对汉奸各个击破,利用他们恐惧的心情大肆敲诈,这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和打压,彻底压制住汉奸们的嚣张气焰。
而在这个时候,如果日方开始把这些汉奸组织统一起来,那么就算是孟绍原也将很快就陷入到被动中。
万幸的是,谷繁原道却远远的没有看清楚这一点:“中国的人很多,他们所谓的汉奸,也是层出不穷的,倒下一批,我们还可以再另外扶持一批。我想请问你,羽原少佐,即便我们愿意帮,但这里是公共租界,我们还没有占领这里!”
“应该会有办法的。”羽原光一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些亲善者可以集中到一起互助互保,然后我们再对公共租界施加压力。是的,从暂时的情况来看,公共租界工部局的确对我们有些仇视的看法,但他们迫于我们强大的军事力量,还是会向我们屈服的。
关键的是,我们需要一个反抗者,我特别观察到了,所有被军统敲诈的人,没有一个是敢反抗的,哪怕只要出现一个,就会带来连锁反应,会带来更加多的反抗,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军统能杀多少人?敢杀多少人?”
“你太狂妄了。”谷繁原道冷哼一声:“这里是公共租界,这里的复杂性,不是在你的家里可以比拟的。军统敢杀多少人?他们连大日本帝国的军人都敢杀,又何况是几个被他们称呼为汉奸的支那人?”
“都请冷静,冷静。”松本仁继打着圆场:“苗先生,我想,没人比你更有发言权了吧?”
苗成方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淡淡的一笑:“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发言权,虽然我是中国人,可是在这个会场里,我只是一个客人而已。不过既然松本大佐征询我的意见,那么我就发表一些拙见。谷繁大佐有一点没有说错,中国人很多。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下面的话也许有些刺耳,但却是我的心里话。上海之战刚刚过去没有多久,在座的诸位也都看到了,中国人一旦齐心协力,爆发出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三个月的时间,大日本帝国才艰难的占领了上海,远远的超出了之前的想象。
上海是被占领了,可是反抗从来没有停止过。像我这样的汉奸,也是中国人所最痛恨的。大光明电影院的事件刚刚发生,大家设想一下,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再公然袒护汉奸的话,会激起中国人多大的愤怒?稍稍平静的上海,很快会再度变得腥风血雨。”
他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中国人可以杀中国人,那是他们关起门来的家事,可是如果日本人袒护一个中国人,很容易激起反感。我能够断言的是,如果按照羽原少佐说的,公然保护那些汉奸,一定会被军统尤其是孟绍原利用的。
他会发动舆论,散播一切对大日本帝国不利的消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发誓,我们将在公共租界寸步难行,甚至就连日本帝国在公共租界的侨民,生命也都将受到极大的威胁,到了那个时候,该担心的不是汉奸,而是在座的精英们了。”
羽原光一一直都在注意着苗成方的话。
有些古怪的感觉。
尽管听起来处处都在从大日本帝国的角度考虑,但他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大家也听到苗先生的话了。”
松本仁继此时开口说道:
“我想,我们现在更加应该关心的是目前的困局,而不是几个中国人所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