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离得很远,空谷轻灵,在茂密的人工林中回响,时而如潜鱼逆流钻入深压的大海而激起的波浪,时而像蝴蝶落在花朵上,花蕊轻颤的微鸣。
末广铁肠在其中听到了名为悲伤的情绪。
是为怀念什么人创作的乐曲吗
他顺着声音跑了几分钟,终于找到了源头。
这一片是军事禁区,演奏者理所当然是个穿着军装的少年,但很奇怪,他留着一头完全不符合纪律的及腰长发,墨色的发丝被海风撩拨,缠绕在吹出悱恻妙音的笛上。
他坐在突出陆地的礁石上,脚下是奔腾的海浪,海风伴在身侧,腰带束起的腰肢纤细,坐姿挺拔,却没有军人的严肃,反而很懒散随性,阳光洒在他身上有种虚幻感。
总觉得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不会演奏乐器的末广铁肠对他肃然起敬。
但是为什么他的身边放着一盒吃了一半的薯条
就是那种金灿灿,从里到外散发着马铃薯香气的长条状炸物。
像蒙娜丽莎拿着咬了一口的炸鸡腿一样奇怪。
咕噜
末广铁肠的肚子叫了一下,因为他是从任务现场赶回来的,两天没吃东西,但还是很礼貌的没有开口询问自己是否能吃一根。
因为他应该不想这时候被打扰吧
少年不知是醉心演绎,还是感知迟钝,一直到吹奏婉转几个曲调,逐渐停歇才回头,也暴露出他那双宛若烈日晒干世间最后一滴水,只剩干涸血泪的赤红眼眸。
末广铁肠呼吸一滞。
他见过这家伙,在照片上
“你就是猎犬的新成员你好,我是末广铁肠,猎犬的一员。”
他热情的上前,尽管完全看不出来。
末广铁肠是个长相相当有欺骗性的家伙,任谁第一眼看见他,都会认为这是个高冷不近人情的杀神。
他留着利落的黑色短发,虹膜是耀眼的灿金色,右眼下是三点梅花印记,一身军装将其塑造的身形挺拔寒冬挺立的雪梅树。
少年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漠然的不像在看活物,仿佛在看弹在墙上的灰尘。
咦原来新队友是个冷漠的人吗
末广铁肠刚想要不要换个打招呼的方式,他的新队友,猎犬队长福地樱痴的养子福地渊就绽开了一个与刚才截然不同,像是躯壳换了灵魂的灿烂笑容。
“你这眼睛好漂亮如果挖下来装到福尔马林里保存,肯定会比宝石更富盛名”
末广铁肠眨了眨眼,礼貌道谢“谢谢。”
对方手很凉,也对,毕竟是在海风下坐了这么久,说起来,笛子呢
他用余光扫了下崖壁。
没有。难道是掉到海里去了
少年歪歪头,过长的墨发凌乱的披在肩上,眼睛倒映出末广铁肠的轮廓。
“你在害怕吗”
他说话时,比正常人尖锐许多的虎牙会漏出唇瓣,配上浅色薄唇和猩红的舌头,有些森然。
末广铁肠如实告知。
少年噗的一下笑出声,周身的诡异感烟消云散,像是个普通的少年那般说。